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荒原上格外清晰,李致远勒着缰绳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褐色的马鬃被风掀起,露出马背上疲惫的纹路,他抬头望了望天色,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下来,将这片无垠的荒原裹得严严实实。车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,林丫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腰间的短刀,刀刃映出她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眉眼。
“还要走多久?”朝小树从车厢另一侧探出头,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。他指尖夹着一片干枯的草叶,在指间转了个圈,目光扫过四周荒凉的景象。入目之处尽是枯黄的野草,偶尔能看到几株低矮的灌木,连飞鸟的影子都难得一见。这就是荒原,一片被遗忘的土地,只有最坚韧的生命才能在此存活。
李致远勒住马车,让马匹稍作歇息。“快了,翻过前面那道山梁,应该就能看到水源了。”他话音刚落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,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。三人对视一眼,朝小树率先跳下车,抽出腰间的长剑,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“又是争斗。”李致远皱了皱眉,这已经是他们北上途中遇到的第五次了。前几次要么是商队为了争夺水源大打出手,要么是牧民为了一只黄羊拼得你死我活。每一次,都是林丫最先冲上去,她的动作不快,却总能精准地挡在双方中间,短刀出鞘,却从不用刀刃对着人,只是用刀柄将争斗的人分开,然后皱着眉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们握手言和。
这一次也不例外。林丫已经提着短刀跑了过去,李致远和朝小树跟在后面,远远地看着。只见一片空地上,两个穿着破烂衣衫的汉子正扭打在一起,地上散落着一个水囊,显然是为了这点水起了争执。林丫冲过去,一把抓住两人的胳膊,手腕微微用力,便将他们分开。
“别打了。”林丫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,让两个汉子都愣住了。她指了指地上的水囊,“水还够,分着喝,不行吗?”
其中一个汉子喘着粗气,梗着脖子道:“这水是我先找到的!”另一个汉子也不甘示弱:“凭什么你先找到就是你的?荒原上的东西,谁抢到就是谁的!”
林丫眉头皱得更紧了,她捡起水囊,拔开塞子,将水倒进两个汉子各自的破碗里,然后把碗递到他们面前:“现在分好了,握手。”两个汉子看着林丫坚定的眼神,又看了看碗里的水,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握了握手。
李致远和朝小树无奈地摇了摇头。朝小树收剑入鞘,轻声道:“这丫头,还是太天真了。荒原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,弱肉强食,本就是这里的规矩。”
李致远叹了口气,目光投向远方:“她只是还没见过真正的残酷。等她见多了,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他们遇到的争斗越来越频繁,而且性质也渐渐变了。不再是简单的资源争夺,而是带着明显的追杀意味。有穿着王朝制式铠甲的士兵追杀荒原上的牧民,也有穿着门派服饰的修士被一群盗匪围攻。
这天傍晚,他们正准备在一处废弃的驿站落脚,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厮杀声。朝小树耳朵尖,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:“这次的动静不小,怕是有大场面。”
三人循着声音赶过去,躲在一处土坡后面,朝着前方望去。只见空地上,数千名穿着破烂盔甲、手持砍刀的盗匪将一群身着青色服饰的修士围在中间。盗匪们悍不畏死,一波接一波地朝着修士们发起冲击,而修士们则结成阵势,奋力抵抗。青色服饰上绣着一朵墨色的莲花,李致远一眼就认了出来:“是大河国墨池苑的人。”
朝小树眯起眼睛,仔细观察着战场中央的一个女子。那女子身着青色长裙,手持一支玉笔,笔尖闪烁着淡淡的灵光。每当盗匪冲近,她便挥动画笔,一道道符文在空中凝聚,化作盾牌挡住攻击,或是化作利剑射向盗匪。
“是莫山山。”朝小树低声道,“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。墨池苑的山主,当下最年轻的神符师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李致远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战场之上。墨池苑的修士虽然人数不多,只有不到百人,但个个身手不凡,尤其是莫山山,她的符文威力巨大,每一次出手都能放倒一片盗匪。可盗匪实在太多了,密密麻麻,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倒下一批,又有一批冲上来。墨池苑的修士们渐渐体力不支,已有不少人受伤,鲜血染红了他们的青色服饰。
林丫看着眼前的景象,紧紧攥住了拳头,眼神里满是焦急:“我们快去帮忙啊!他们快撑不住了!”
朝小树按住了她的肩膀,摇了摇头:“再等等。莫山山还没尽全力,这些盗匪虽然多,但还伤不了她。我们贸然出手,反而可能打乱她的部署。”
李致远也道:“朝兄说得对。墨池苑毕竟是大宗门,莫山山身为神符师,肯定还有后手。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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