浣花剑派的议事厅里,檀香燃到了尽头,最后一缕青烟慢悠悠地飘向梁顶,却驱不散厅内的沉滞。萧西楼背着手,在光滑的青石地面上来回踱步,玄色的掌门常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,袖口蹭过案几上的剑谱,发出细微的声响,反倒让这份寂静更显扰人心神。
案几上,摆着几封书信,皆是方才那些江湖人递来的“状纸”,字里行间满是控诉,将萧秋水描述成一个勾结权力帮、滥杀无辜的魔头,连点苍派灭门的细节,都被添油加醋地写得活灵活现。萧西楼拿起一封,看了没几行,便重重地摔回案几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眼底满是烦躁与疑惑。
他实在想不通,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,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。
萧秋水自小在浣花剑派长大,性子沉稳,待人温和,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犹豫半天,后来跟着自己学剑,也是秉持着“侠义为先,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杀招”的原则,怎么突然就成了“屠杀点苍派满门”的凶手?
更让他费解的是,萧秋水的武功,他最是清楚,半年前离开浣花剑派时,虽已算得上江湖好手,却远没到“绝顶”的地步,可如今江湖上传言,他与唐方联手,竟能横扫数十名江湖好手,连黑石道长那样的人物都不是对手,这武功进境,未免也太快了些。
还有权力帮。萧秋水素来不喜帮派纷争,更不屑与权力帮那种行事霸道的帮派牵扯,怎么就突然被传“加入权力帮”,还帮着李沉舟铲除叛徒、剿灭十二连环坞?这一桩桩、一件件,都像一团乱麻,缠得萧西楼心口发闷,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快。
“掌门,夫人来了。”门外传来弟子的轻声禀报,打断了萧西楼的思绪。
他刚抬手应了一声,孙慧珊便快步走了进来,身上的素色衣裙还带着几分风意,显然是一路急着赶来的。
她一进门,便抓住萧西楼的胳膊,声音里满是焦急,眼眶都有些发红:“西楼,你快想想办法!外面那些人都说秋水是魔头,还要你大义灭亲,你可千万不能信他们的话!秋水那么乖,怎么可能做那种事!”
萧西楼拍了拍妻子的手,语气尽量放柔:“我知道,秋水的为人,我比谁都清楚,这些人说的话,我自然不会全信。可现在这么多江湖人堵在山门前,若是秋水不回来,这事根本说不清楚,难道要让他一辈子背着这污名吗?”
“说不清楚就不说了!”孙慧珊猛地提高了声音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“我不管什么污名不污名,我只关心秋水的安全!万一他回来了,那些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,直接一拥而上要杀他怎么办?万一这事真的说不清,到时候你是护着儿子,还是顾着浣花剑派的名声?”
她越说越激动,抓着萧西楼胳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:“西楼,你就听我一次,赶紧派人去通知秋水,让他别回来,找个地方躲起来,等这风波过去了再说!就算一辈子不回浣花剑派,只要他平平安安的,比什么都强!”
看着妻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,萧西楼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,可他终究是浣花剑派的掌门,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儿子,还要顾着整个门派的安危与声誉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拉开妻子的手,语气沉了下来:“慧珊,你冷静点。江湖上的事,从来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。秋水若是真的躲起来,只会让人觉得他心虚,到时候‘水云魔侣’的名声,就再也洗不掉了。”
顿了顿,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笃定,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:“而且,你不用担心秋水的安全。江湖上讲侠义,可说到底,还是拳头大的说了算。秋水如今的武功,江湖上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,更何况他还和唐门的唐方姑娘联手——那姑娘的‘雨打芭蕉’剑,还有两人合练的‘水云联手剑法’,就算是如今的武林第一人燕狂徒,未必能讨到好处。有这样的实力,没人能轻易为难他们。”
孙慧珊愣了愣,似乎没想到萧西楼对儿子的武功评价这么高。她擦了擦眼泪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:“真、真的吗?秋水他……真的有这么厉害?”
“嗯。”萧西楼点了点头,想起之前收到的暗线消息——萧秋水和唐方在黑石岭击败黑石道长,在清风渡击退数十名江湖好手,每一次都没伤人性命,却能轻松取胜,足以见得两人如今的实力,“你放心,秋水心里有数,不会让自己吃亏的。等他回来,咱们父子联手,再加上浣花剑派的弟子,总能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,还秋水一个清白。”
听萧西楼这么说,孙慧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些,她想了想,突然眼睛一亮,语气也变得兴奋起来:“那不如这样,咱们浣花剑派这么多人,干脆把山门前那些闹着的人都绑了,关起来好好讲道理!问问他们到底是听了谁的谣言,是不是故意来陷害秋水的,说不定还能问出点线索!”
萧西楼闻言,顿时无语,伸手揉了揉眉心:“你这是想把浣花剑派也变成反派呀!那些人里,不乏各大门派的弟子和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,咱们若是强行把他们绑了,就算秋水是清白的,也会被说成是浣花剑派包庇凶手、欺压江湖同道,到时候不仅秋水洗不清,整个浣花剑派都要被推到江湖的对立面,后果不堪设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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