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秋水望着戴铁面的萧开雁,喉间滚出一声沉重的叹息,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愤怒,只剩几分疲惫与惋惜:“二哥,不要再执迷不悟了。你说的一千斤火药,根本就不存在——我早就猜到,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‘铁面人’,就是你。”
这话像一道惊雷,炸得萧开雁身形微顿,铁面下的眼睛骤然收紧,死死盯着萧秋水。
“你的火药,早在三日前,就被我派锦衣卫替换了。”萧秋水继续道,目光扫过浣花剑派的庭院,语气笃定,“你在派里埋火药的位置,你安插的内奸,你勾结燕狂徒、算计李帮主的心思,我其实都清楚。我一直没戳破,就是想给你留条后路,可你偏偏要走到绝路上。投降吧,二哥,朝廷或许还能留你一命。”
庭院里静得可怕,只有风吹过廊下灯笼的轻响,还有萧雪鱼压抑的啜泣声。萧开雁没说话,铁面下的呼吸却明显粗重了几分,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,指节泛白——他不信,他布了几年的局,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看穿?火药是他亲自找工匠埋下的,藏得极为隐蔽,萧秋水怎么会发现?
没有多余的争辩,萧开雁猛地抬手,从怀里掏出一支红色的信号筒,拇指用力按下机关,“咻”的一声,信号弹冲破屋顶,在浣花溪上空炸开一团猩红的火光。按照他的计划,这信号弹便是点燃火药的指令,只要火光升起,整个浣花剑派都会在轰鸣声中化为废墟。
可所有人都屏息等着,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庭院里依旧安静,没有预想中的巨响,没有砖石坍塌的震动,连一丝火星都没有。
萧开雁彻底慌了,铁面下的脸色变得惨白,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嘴里低声呢喃:“不可能……怎么会没用……”
他终于明白,萧秋水说的是真的,他的火药,真的被替换了。如今毒胁亲人、火药炸营的筹码全没了,再留在这儿,只会被锦衣卫活捉,到时候等待他的,要么是朝廷的凌迟,要么是李沉舟的报复——他萧开雁,绝不能落到那样的下场!
没有半句废话,萧开雁猛地转身,足尖点地,身形如箭般朝着浣花剑派的后门窜去。他武功本就不弱,速度快得惊人,眨眼间就冲到了后门廊下。
可刚推开半扇木门,迎面就传来一阵“咻咻”的箭雨破空声!密密麻麻的黑色弩箭,像骤雨般从门外射来,钉在木门上、廊柱上,箭尾还在微微颤动,挡住了所有去路。门外传来锦衣卫整齐的喝声:“拿下叛贼萧开雁!”
萧开雁瞳孔骤缩,赶紧侧身躲到廊柱后,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,钉在身后的墙壁上,箭簇深陷砖石,可见力道之强。他探头往外看了一眼,门外黑压压的全是锦衣卫,飞鱼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绣春刀出鞘,围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,别说逃跑,就算是一只鸟,也飞不出去。
退路已绝,前路被堵,萧开雁靠在廊柱上,铁面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。他转头看向庭院中央,萧西楼还在怒视着他,孙慧珊抱着萧雪鱼默默垂泪,萧秋水眼神复杂,李沉舟则依旧神色冷淡,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。
他这辈子,争强好胜,不甘屈居人下,算计了几年,布了这么大的局,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境地——不能杀李沉舟,不能夺天下,连逃跑都做不到,还要被亲人唾弃,被朝廷追捕。
萧开雁突然笑了,笑声从铁面下传出来,沉闷又疯狂。他没有求饶,也没有辩解,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,右手猛地抬起,铁面下寒光一闪,竟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刀,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划去!
“二哥!”萧雪鱼惊呼一声,想要冲过去,却被孙慧珊死死抱住。
“逆子!”萧西楼怒喝,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鲜血瞬间喷涌而出,染红了萧开雁胸前的青布长衫,也溅在了廊柱上,艳得刺眼。萧开雁的身体晃了晃,缓缓倒在地上,短刀从手中滑落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轻响。他到死,都没摘下那副铁面,也没说过一句话,只有鲜血还在顺着脖颈往下淌,渐渐浸湿了身下的青石板。
庭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萧雪鱼的哭声越来越大,孙慧珊也红了眼眶,别过头不敢再看。萧秋水望着倒在地上的萧开雁,眼底闪过一丝痛楚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“不——!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!”
一道疯癫的喊声突然打破寂静,柳随风猛地冲了过来,头发散乱,双目赤红,手里的长剑“唰”地出鞘,剑刃上还沾着之前打斗的血迹。他冲到萧开雁的尸体旁,抬脚狠狠踹在尸体上,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恨意,“太便宜你了!萧开雁,你害死明珠,就这么一死了之,我要把你分尸,让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
说着,他举起长剑,就要朝着萧开雁的尸体劈下去。
“住手!”萧秋水眼疾手快,立刻上前一步,伸手拦住了柳随风的剑。长剑被硬生生挡住,剑刃与萧秋水的手掌擦过,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,鲜血立刻渗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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