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墟深处那场与暗渊意志的惊魂搏杀,虽以星锚古玉引动源初之光将邪秽净化而告终,但其中凶险,仍让徐浩每每回想,心有余悸。那直面宇宙本源的宏大与黑暗,绝非如今修为所能轻易承受。
此刻,他盘坐于碧波海畔,守渊村旧址新建的简陋竹楼内,窗外海风轻柔,带着熟悉的咸腥气息,缓缓涤荡着他紧绷的心神。星锚古玉温顺地悬浮于丹田混沌金丹之上,七枚符文光华内敛,与归墟核心那一点“源初之光”保持着一种微妙而遥远的共鸣。此番消耗巨大,古玉需温养,他自身亦需沉淀。
“***…差点…就真成死鱼干了…囧…”鱼哥(敖青)的龙魂虚影瘫在古玉空间里,有气无力地哼哼,光泽都比平时黯淡了几分,“…那暗渊老阴比…自爆起来…真带劲…囧囧囧…本尊这龙魂…得吃多少金鳞鲤才能补回来啊…”
徐浩闻言,嘴角不由扯出一丝苦笑。鱼哥虽在抱怨,却也冲淡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沉重。他内视己身,混沌金丹依旧璀璨,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壁垒,经过连番恶战与归墟核心的冲击,似乎隐隐松动,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迷雾,元婴之境,并非单纯力量积累便可一蹴而就。
“浩哥。”董琳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药粥走进来,见他神色沉凝,轻声道,“云姨用新采的‘宁神花’熬的,趁热喝些。你的伤…”
“无妨,只是心神损耗大了些,恢复几日便好。”徐浩接过碗,温热顺着掌心传来,看着董琳儿眼中未散的忧色,心中一暖,“让大家担心了。”
云瑶也随后步入,气息已平稳许多,青鸾血脉的自愈能力非凡。“村子的重建已初步规划,张伯带着幸存村民和…那些归顺的青家仆役,正在清理地基。只是…”她顿了顿,望向窗外那片曾经染血、如今空寂的土地,眼中掠过一丝哀伤,“人心中的创伤,非一日可愈。”
徐浩默默点头。复仇的快意过后,是更深沉的失去与责任。守渊村必须重建,这不仅是为了告慰逝者,更是为了给生者一个安身立命之所,一个真正的“家”。
他起身走出竹楼,目光扫过忙碌的村民。云溪小脸紧绷,正认真地帮张伯搬运木材;几个半大的孩子跟在父母身后,眼神里少了往日的无忧,多了几分早熟的坚韧。看到徐浩,众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,恭敬行礼,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依赖。
“真君!”
“浩哥儿!”
称呼不一,但那份将他视作主心骨的情感,却一般无二。
徐浩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。他走到村中央那片特意留出的空地前——那里,将立起一座纪念碑。他取出怀中那枚云山爷爷留下的、布满裂痕的玉佩,以指为笔,混沌灵力凝聚,缓缓在地面刻下第一个名字:云山。
动作很慢,每一笔都重若千钧。随着名字一个个出现,悲伤在空气中弥漫,但一种名为“铭记”与“新生”的力量,也在悄然滋生。
“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里。”徐浩刻完最后一个名字,直起身,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云爷爷和乡亲们用命守护的家园,我们要让它变得更好,更兴旺。这样,他们在天之灵,才能安息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波光粼粼的碧波海上,一个念头渐渐清晰:“青家已除,东荒暂无大患。我们有海,有地,更有双手。从今日起,我们不仅要重建守渊村,更要让它成为东荒…不,是让这片碧波海,成为我们安身立命、逍遥长生的根基!”
“浩哥,你的意思是?”董琳儿若有所感。
徐浩眼中闪过一丝此前未曾有过的、带着几分轻松与憧憬的光芒:“咱们…搞点副业。比如,把这碧波海里的宝贝,好好利用起来。”他指了指大海,“以前咱们捕鱼是为了糊口,以后,咱们可以‘养’鱼,‘秀’鱼,把这打鱼的营生,做出花样,做出名堂!让这长生之路,也多些烟火气,多些乐趣。”
“养鱼?秀鱼?”云溪眨巴着眼睛,有些不解。
“囧?!这个本尊在行啊!”鱼哥一听来了精神,虚影在徐浩肩头蹦跶,“论对鱼的理解,本尊称第二,谁敢称第一?囧囧囧!什么鱼好吃,什么鱼好看,什么鱼能入药,什么鱼能…呃…用来坑人…本尊门儿清!”
徐浩被它逗得一笑,连日来的阴霾散去了不少:“没错,有鱼哥这位‘专家’在,咱们这‘长生渔场’,说不定真能搞出名堂。”他看向张伯,“张伯,您老经验丰富,带着大家,先把近海适合养殖的区域规划出来。琳儿,云姨,咱们琢磨琢磨,怎么用阵法圈出安全的养殖区,怎么引动灵气滋养水族。”
“好!”张伯激动地应下,仿佛找到了新的寄托。
董琳儿和云瑶相视一笑,也点了点头。她们能感觉到,徐浩并非放弃修炼或忘却仇恨,而是找到了一种更从容、更积极的方式去面对未来,去守护当下。这种变化,让她们心安。
计划,就这样在劫后的宁静与重建的希望中,悄然萌芽。没有锣鼓喧天,没有瞬间的沧海桑田,只有脚踏实地的一砖一瓦,和对未来平淡却充满生机的小小规划。
夕阳西下,将海面染成暖金色。徐浩站在海边,看着村民们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身影,感受着体内古玉缓慢而坚定的恢复,心中一片宁静。
长生路远,不急于一时搏杀。先筑一安乐窝,让身边的人脸上重现笑容,让这碧波海,真正成为他们的“仙乡”。这,或许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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