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第一中心医院,另一处VIP病房。
查梁一靠坐在宽大的病床上,左臂依旧缠着厚厚的纱布,固定着吊在胸前。
电视屏幕上,地方新闻频道依旧播放着那场震惊全城的车祸报道后续调查结果。画面反复切换着扭曲的迈巴赫车门、闪烁的警灯,以及女主播用严肃口吻播报的“赵山河先生重伤昏迷,目前仍在重症监护”的字幕。
“呵……”查梁一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盖在腿上的真丝薄毯。他挥了挥手,像驱赶苍蝇般对坐在床边、正小心翼翼给他削着苹果的妩媚女子示意:“关了,吵。”
女子顺从地拿起遥控器,关掉了电视。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。
查梁一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,眼神复杂地变幻着。兴奋?是的!那个压在他心里、心思深沉如海、让他又恨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赵山河,竟然就这么……躺下了?而且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?这简直是天赐良机!赵氏群龙无首,内部必定大乱,正是他查家浑水摸鱼、甚至反客为主的大好时机!也不知道是那家的疯狗虽然蠢,但这次……干得真他妈漂亮!
但在这股狂喜的激流之下,一股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失落感,如同水底的暗礁,悄然浮现。赵山河……就这么完了?那个在订婚宴上翻云覆雨、在谈笑间抛出“星核海外”这块巨大蛋糕、让他查梁一都不得不暂时收起獠牙、甚至隐隐生出几分棋逢对手之感的男人……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场“意外”终结了?
这感觉……就像一盘眼看就要进入最精彩搏杀的对局,对手却突然猝死。赢了,却赢得索然无味,甚至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憋闷。
查梁一烦躁地扯了扯病号服的领口。妈的,这失落感真他妈操蛋!他甩甩头,试图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驱散。赵山河完了,对他查家,对他查梁一,只有天大的好处!他应该放鞭炮庆祝才对!
病房门被轻轻敲响,一个穿着便装、眼神精悍的手下无声地闪了进来,对着查梁一恭敬地躬身。查梁一摆了摆手,打发了身边的陪床女子。
“说。”查梁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。
“少爷,”手下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谨慎,“赵山河那边……盯了三天了,转VIP后,守得跟铁桶一样。赵振业夫妇被拦在外面好几次,集团那些高管也只能在固定时间、由那个叫毛亮的保镖盯着才能进去探视几分钟。除了医生护士……只有一个人能全天候、不受限制地进出。”
查梁一挑眉:“谁?”
“秦琉璃。”手下吐出这个名字,语气带着一丝敬畏,“听护士私底下说,是赵山河的“生活特助”。她……她就住在隔壁的陪护室,几乎寸步不离。毛亮都听她的。她进出病房,毛亮连问都不问。”
“秦琉璃……”查梁一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,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订婚宴上站在赵山河身边、眼神冰冷得能冻裂灵魂的女人。是她……也只有她。赵山河倒下,她就是那艘巨轮最后的、也是最坚固的船舵和甲胄。
“还有……”手下犹豫了一下,声音更低,“医院里……有些风声。说赵山河手术虽然成功,但脑袋里伤得厉害,血块压了神经……很可能……醒不过来了,就算醒了,也可能是个废人。变成……植物人的可能性不小。”
植物人?
这三个字如同冰锥,狠狠刺入查梁一的耳膜!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牵扯到左臂的伤口,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,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巨大的冲击甚至盖过了伤口的疼痛!
赵山河……变成植物人?!那个心机深沉、手段狠辣、让他查梁一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对手……最终的下场,竟然是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,无知无觉地了此残生?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荒谬、快意和更深沉失落感的复杂情绪,如同汹涌的暗流,瞬间淹没了查梁一。
他该狂笑吗?该庆祝这宿敌最悲惨的结局吗?可为什么……心里某个角落,竟泛起一丝兔死狐悲般的、冰凉的寒意?
“知道了。”查梁一的声音有些沙哑,挥了挥手,“出去吧。”
手下悄然退下,关上了门。
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。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,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,在查梁一阴晴不定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独自坐在黑暗中,沉默了许久。兴奋、失落、荒谬、寒意……种种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地冲撞、发酵。
最终,一种强烈到近乎病态的、无法遏制的冲动,压倒了所有理智和风险考量。
他要知道!他必须亲眼看到!
他要亲眼看看那个不可一世的赵山河,如今是怎样一副凄惨的模样!他要亲自确认,那个曾经让他恨得牙痒、又隐隐带着几分忌惮的对手,是否真的已经变成了一具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!
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,瞬间缠绕了他的心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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