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第一中心医院,VIP病房。
窗外天色渐明,晨曦透过厚重的遮光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纤细而苍白的光带,如同划开黑夜与白昼的界痕。
病房内,仪器屏幕上的数据依旧平稳地跳动着,营造着主人深陷昏迷的假象。赵山河已然从沙发上起身,站在那道微弱的光隙前,背影挺拔如松,再无半分病态。
他手中端着的,是毛亮重新续上的、滚烫的黑咖啡,浓郁的香气驱散了夜间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和消毒水味。
“深蓝”汇总的最终简报,以加密文字的形式无声地滚动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。长达数天,几百小时的无声清洗,名单上所有被标记的“不稳定因素”和“敌方爪牙”均已处理完毕。行动精准、高效,且最大限度地维持了表面的平静。南城的这段时间,无数的夜晚,在绝大多数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,赵山河执刀、秦琉璃操刀。完成了一次残酷的刮骨疗毒。
毛亮如同最忠诚的石像,持枪肃立在门内阴影处,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致,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。秦琉璃交给他的枪,冰冷而沉重,时刻提醒着他所肩负的、高于生命的职责。
赵山河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,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仿佛只是浏览了一份日常工作报告。他轻轻呷了一口咖啡,极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,却让他的大脑愈发清明。
“告诉琉璃,”他没有回头,声音低沉平稳,“外围已清,可以回来了。‘家里’需要她。”
“是。”毛亮低声应道,通过加密频道迅速传递了指令。
清洗行动暂时告一段落,赵氏内部的血腥味被强行压下。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,恰恰相反,这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平静,是最终决战前的蓄力。林家兄弟的狗急跳墙,王家的冷眼旁观和暗中操纵,都预示着更猛烈的冲击即将到来。
赵山河走到茶几旁,拿起那部加密卫星电话,沉吟片刻,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。
燕京,查家别墅。
查梁一一夜未眠,眼窝深陷,布满血丝。当加密通讯器上显示出赵山河的呼叫代码时,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体,深吸一口气,才按下接听键。
“查兄,”赵山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,仿佛昨夜南城的腥风血雨与他毫无关系,“‘星核’海外项目,查家的初步权益转让协议,琉璃会很快发给你。没问题的话,就签上老兄的大名吧。”
没有寒暄,没有废话,直接切入主题。
查梁一的心脏猛地一跳,既有对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的渴望,更有对电话那头那个男人深入骨髓的忌惮。他毫不怀疑,如果自己此刻有丝毫犹豫或异动,赵山河绝对有能力让查家得到的不是蛋糕,而是炸弹。
“……好!”查梁一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,回答得干脆利落,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,“山河兄放心,北方这边,查家必定稳如磐石!绝不会出任何岔子!”
“感谢,查兄。”赵山河淡淡地回了四个字,便结束了通话。
查梁一握着发烫的通讯器,久久没有放下。
窗外,燕京的天空已经彻底放亮,但他却感觉一股更深的寒意笼罩着自己。赵山河用最快的速度兑现了部分承诺,既是奖励,也是警告和捆绑。查家,已经彻底被绑上了赵山河这辆一旦启动就无法回头的战车。
与此同时,赵家祖宅。
赵振业看着福伯悄然送来的、关于昨夜“意外”事件的最终汇总报告,脸色铁青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他看了一眼身旁经过几夜煎熬、神情憔悴却不再哭泣、只是默默握着茶杯的妻子林婉容,伸出手,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。
“婉容,”赵振业的声音沙哑却有力,“这个家,必须守住。为了爸,为了山河,也为了我们自己。”
林婉容抬起头,眼中含着泪,却不再是绝望的泪水,而是一种痛苦的、却不得不接受的决绝。
她缓缓点了点头,声音微弱却清晰:“我知道……他们……是罪有应得。”
赵泰安在福伯的陪同下,缓缓步入餐厅,如同定海神针。他看了一眼儿子和儿媳,没有多言,只是平静地开始用早餐。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,这位久已不管世事的老爷子,身上那股沉睡的威势正在缓缓苏醒。
南城的尘埃看似暂时落定,但每个人都知道,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
林家兄弟的疯狂反扑,如同箭在弦上,而王家那头真正的巨鳄,还在深水之下,冷冷地注视着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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