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,赵家祖宅,深夜。
书房里的灯光比往常更晚熄灭。赵泰安并未入睡,而是听着加密通讯器里传来的、经过变声处理的急切声音。
“……老爷子,情况就是这样。王砚亭认定是查梁一和李玉龙联手做掉了张伯谦,暂时找不到直接报复的办法,就把矛头对准了那个叫‘林枫’的海归投资人。他们打算用‘光辉’项目做局,那是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项目,想引‘林枫’入套,吞掉他的资金,或者试探他的底细……”
假王珏的声音透过变声器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邀功般的急切。他利用王镇岳对他这个“失而复得”的“儿子”暂时放松的警惕,以及王家内部因张伯谦之死产生的混乱,窃听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情报。
赵泰安闭着眼睛,手指缓缓捻动着紫檀木球,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,只有眼角细微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。
“光辉项目……”他缓缓重复了一遍,声音低沉,“知道了。你自己小心,非必要,不要主动传递消息,安全第一。”
“是,老爷子!您放心,我会小心的!”假王珏连忙保证,随即结束了通话。
书房内恢复了寂静。福伯如同影子般从角落现身,垂手侍立。
“光辉……名字还真的不错。”赵泰安睁开眼,眼中精光内敛,“王砚亭倒是舍得下本钱,拿这个准备了多年的毒饵出来钓鱼。”
“老爷,需要通知山河少爷吗?”福伯低声问道。
赵泰安沉吟片刻,摇了摇头:“暂时不必。山河那边,自有他的分寸和应对。这点风浪,还难不住他。我们知道了,就是最大的优势。”
他顿了顿,吩咐道:“不过,有备无患。把我们海外那几个离岸账户的资金调动一下,准备好。万一山河需要,或者……那个‘光辉’项目,如果真的像传闻中那样,在某些环节上确实有点意思,我们也不妨……顺势而为,看看能不能把鱼饵吞了,还把鱼钩给他掰折了。”
老人的话语平静,却透着一股老辣狠厉的劲头。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,既然知道了对方的阴谋,那如何利用这个阴谋反将一军,就是他要考虑的了。
“是,老爷。我立刻去办。”福伯躬身领命,无声地退了出去。
赵泰安重新闭上眼睛,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。王砚亭啊王砚亭,你终究还是老了,沉不住气了。对付一个小辈,都用上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毒计。
也好,就让我看看,你这块磨刀石,能把山河这把刀,磨得有多锋利。
与此同时,燕京军区总院。
林书薇办理了出院手续。她的身体已无大碍,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创伤需要时间平复。查家安排了车接她回之前下榻的酒店。
坐在车里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林书薇的心绪却难以平静。
那些恐怖的记忆碎片依旧不时闪现,但与之交织的,还有昏迷前……车内那炽热混乱、令人面红耳赤的触感……
她清晰地记得查梁一那双因为别样情绪而发红的眼睛,记得他滚烫的手掌,记得他急促的呼吸,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药力和恐惧的驱使下,失控地缠绕着他……
她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,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,心脏砰砰直跳。
他……他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。是忘了?还是觉得不值一提?或者……是刻意回避?
林书薇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无论他是什么态度,救命之恩是实实在在的。没有他,她落在张伯谦手里,后果不堪设想。
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。
回到酒店房间,她犹豫再三,还是通过查家安排照顾她的人,要到了查梁一的私人号码。
电话拨通,响了几声才被接起,那边传来查梁一略显疲惫但依旧张扬的声音:“喂,哪位?”
“查……查先生,是我,林书薇。”她的声音有些不自觉地发紧。
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,随即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些:“林小姐?你出院了?身体怎么样?”
“谢谢关心,好多了。”林书薇握紧了手机,“这次……真的非常感谢您。如果不是您,我恐怕……”她声音有些哽咽,说不下去了。
“哎,举手之劳,别放在心上。”查梁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自然,似乎也想尽快跳过这个话题,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“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,对我却是救命之恩。”林书薇坚持道,鼓足勇气,“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,我想……我想请您吃顿便饭,当面谢谢您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查梁一似乎在权衡什么。他最近麻烦事一堆,王家像疯狗一样到处找茬,他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饭。但……
想到林书薇那双含着泪水、带着惊惧却又异常倔强的眼睛,还有那晚车内……他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“行吧。”他最终还是答应了,语气轻松了些,“不过最近我有点忙,时间得我来定。定好了告诉你。”
“好的!没问题!谢谢您!”林书薇松了一口气,连忙答应。
挂了电话,她靠在沙发上,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,但另一种莫名的、细微的期待感又悄然滋生。
而另一边的查梁一,看着手机,挠了挠头,嘀咕了一句:“吃顿饭而已……应该没什么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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