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不大不小的沙尘暴如约而至。
昏黄的沙幕吞噬了月光,将整个钻石矿区拖入一片模糊的混沌。
哨塔上的雇佣兵把头缩进掩体,咒骂着鬼天气,警惕性被风沙磨损到了最低。
他们听不见风沙之外的声音。
比如,铁丝网被无声剪断的轻响。
几道黑影贴着地面,如融化的墨汁,渗入矿区。
周振国走在最前。
他的每一步都像经过最精密的计算,脚掌落下的瞬间,恰好与风声的低吼同频,不带起一丝多余的声响。
整个矿区的风声、沙粒摩擦声、远处发电机的沉闷轰鸣,在他大脑中构建出一幅精确到厘米的三维声音地图。
安德森和他的“海妖”小队紧随其后。
那番名为“辩证法战术分析”的精神酷刑之后,他们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也被碾碎了。
此刻,他们更像一具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,机械地执行着来自东方的、不可理喻的指令。
战术手语、警戒队形、交替掩护……他们的身体还保留着海豹突击队的肌肉记忆。
但眼神已经死了。
只剩下麻木。
“一组,发电机房。”
“二组,通讯中心。”
周振国通过喉部麦克风下达的指令,
“记住,我们要的是一场完美的‘意外’。”
安德森深吸了一口满是沙尘的空气,带着两名队员,压低身形,如猎食的狸猫,滑向矿区中心那座轰鸣的建筑。
他曾是CIA的顶级爆破专家,能用一块口香糖和两节电池,将一栋大楼送上天。
但这一次,他的任务不是爆破。
陆云通过周振国传达的指令,诡异到了极点。
“找到主柴油发电机的冷却液循环泵,将它的旁路阀门,逆时针旋转三圈半。”
“将涡轮增压器的压力调节阀,顺时针拧紧一圈。”
“最后,把主控电路板上第三排的保险丝,换成一根铜线。”
这不是破坏。
这是在给一台以稳定着称的德国工业猛兽,进行一次精妙到令人发指的“逆向维护”。
是在不触发任何警报的前提下,让它自己把自己活活撑爆。
发电机房内,巨大的轰鸣压倒一切。
墙角,一名守卫正抱着枪昏昏欲睡。
安德森的队员“幽灵”无声地欺近,手掌如刀,精准地切在守卫的颈动脉窦上。
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,身体就软了下去,陷入比睡眠更深沉的昏迷。
安德森迅速打开工具箱。
里面是触感陌生的苏制扳手和螺丝刀。
他盯着眼前这台结构复杂的庞然大物,额角的冷汗混着沙尘,划出一道道泥痕。
这种心理压力,远超安装一百公斤的C4炸药。
耳麦里,王敬业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准时响起,像一个魔鬼在耳边循循善诱。
“安德森同志,不要紧张!你要相信科学!这台发电机,它本身就充满了内在的矛盾!
动力与损耗的矛盾,高压与稳定的矛盾!我们要做的,就是激化它的主要矛盾,让它从内部,自己否定自己!”
安德森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,扳手几乎脱手。
他发誓,如果能活着回去,他余生都要用来研究心理学,专门反制这种东方的精神妖术。
“找到了,冷却液循环泵。”他压低声音,像是在对魔鬼汇报。
“很好!”王敬业的声音陡然高亢,充满了赞许,
“记住,三圈半!不能多,不能少!这是量变引起质变的关键节点!是压垮资本主义腐朽机器的最后一根稻草!”
安德森咬碎了后槽牙,忍受着这种灵魂层面的折磨,开始转动阀门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猛地推开。
一个身材高大、满脸横肉的白人壮汉走了进来,是勒克莱尔的副手,一个同样从外籍军团杀出来的狠人。
他警惕的目光,如探照灯般扫过整个机房。
安德森和队员瞬间僵在原地,躲在发电机巨大的阴影里,心脏停跳。
一道黑影,如壁虎,又如落叶,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落下。
正好落在壮汉身后。
是周振国。
壮汉的肌肉瞬间绷紧,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怒吼一声,转身就是一记能砸碎牛头的摆拳。
周振国不与他硬碰。
他身体一矮,像水一样贴着地面滑了过去。
同时,脚尖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一勾。
一根生锈的撬棍,被他精准地踢了起来,带着尖锐的风声,狠狠砸在壮汉的膝盖上。
“咔嚓!”
骨头碎裂的脆响,被发电机的轰鸣完美掩盖。
壮汉一声闷哼,单膝跪地。
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,周振国已经欺身而上,手肘如铁锤,重重砸在他的后颈。
壮汉的身体软了下去。
整个过程,不到三秒。
没有枪声,没有缠斗,只有对人体结构和环境利用的极致冷静。
躲在阴影里的安德森,目睹了这一切。
这根本不是格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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