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疗站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重得能压弯呼吸。那份由规则光纹凝聚而成的金色卷轴静静躺在桌上,不再散发光芒,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在每个人视野的角落。
它不是武器,却比任何刀剑都让人心悸。
沈冰推了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。“诉状是空壳。我们需要证据。足以让‘世界意志’瞥一眼的证据。”
她声音不高,却像冰锥敲在寂静上。
“证据?”叶灵儿下意识重复,眉头拧紧,“我们去哪里找……法庭认可的证据?”
“就在这里。”沈冰的指尖轻轻点向虚空,仿佛在触碰无形的脉络,“他们的罪行,刻在这个世界的伤痕里。”
检测到宿主接触高维规则概念…权限临时提升…辅助构建【因果律指控框架】。证据链整合模块已激活。
那个冰冷的提示音再次于陈默脑海深处响起。他不动声色,看向沈冰。沈冰似乎也接收到了什么,微微颔首。
“开始吧。”她说。
第一个行动起来的是秦云衣。她将自己的便携终端连接到桌面上一个临时接口,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,残影连连。屏幕上瞬间滚过瀑布般的乱码和扭曲的图像流,偶尔闪过半张惊恐的人脸,或是某个地标建筑在诡异绿光中崩塌的片段。
“这是我从他们外围信息节点截获并修复的历史数据碎片。”秦云衣语速极快,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专注,“时间戳被大量篡改,关键事件被抹除或替换成虚假记忆。看这里……‘落霞镇集体癫狂事件’,官方记录是水源污染,但真实数据指向一次小范围的精神共振实验泄露。”
她敲下几个关键指令,将几段标红的异常数据流单独提取出来,它们像受伤的蛇一样在屏幕上扭动。“他们在系统性地删除过去,编织一个对他们有利的‘历史’。这算不算……对‘因果记录’本身的亵渎?”
沈冰面前,那份金色卷轴旁边,一道微弱的光晕浮现,里面开始流动那些被篡改的数据片影,如同被归档的证物。“算。记录失真,因果错乱。第一条,篡改历史,污染时间锚点。”
苏清月走上前。她摊开自己那本从不离身的笔记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物资流动、人员变迁,还有她凭借记忆和零星信息,艰难还原的部分区域经济链条草图。
“根据现有信息交叉比对,‘影武者’势力控制的区域,原有的生产体系被完全摧毁。他们不需要粮食工厂,不需要药品流水线。他们只建立一种东西……‘情绪萃取塔’。”苏清月的指尖划过草图上几个被重点标记的、如同脓包般分布的点位。
“他们用恐惧和绝望作为能源,用扭曲的欲望作为交换媒介。原有的货币体系、资源分配规则在他们那里彻底失效。这不是占领,这是……是对‘等价交换’、‘劳动创造价值’这些构成社会经济基础规则的彻底颠覆和践踏。”
她抬起眼,看着沈冰,“维系文明运转的底层逻辑,正在被他们替换成一种……只服务于吞噬和毁灭的邪恶秩序。这,算不算破坏?”
金色卷轴旁,第二道光晕亮起,里面隐约浮现出断裂的贸易路线图和枯萎的农田景象。“第二条,摧毁经济基石,扭曲价值法则。”
一直沉默照顾着叶墨染的叶晚晴,轻轻站了起来。她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坚定。她拿出几份手写的、字迹有些潦草的报告。
“这是我整理的,关于近期出现的几种新型瘟疫和生物畸变体的观察报告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,“它们不符合已知的任何自然变异规律。感染性极强,致死率异常,而且……会对生物的基本形态进行强制扭曲。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,在肆意玩弄生命的蓝图。”
她将报告放在桌上,手指点着上面粗糙的素描——那是形态极端不自然、仿佛被强行拼凑起来的怪物。“他们在篡改生命的密码,把繁衍和进化这条神圣之路,变成生产战争傀儡的流水线。这难道不是对‘生命法则’最根本的亵渎吗?”
第三道光晕浮现,里面翻滚着扭曲的生物影像和破碎的基因链符号。“第三条,扭曲生命形态,亵渎进化权柄。”
王胖子一直低着头,拳头攥得发白。这时,他猛地站起来,走到桌子前。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将一个沾着点点暗红、外壳有些破损的小型影像记录仪,重重放在了那金色卷轴旁边。
他按下播放键。
画面晃动,充满杂音。是之前一次撤离时,他负责断后记录的片段。狭窄的废墟巷道里,来不及撤离的平民在诡异的声波中痛苦倒地,身体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变形。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,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。一个老人伸出手,似乎想抓住什么,下一刻整个人就爆散成一团暗红色的血雾,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记录仪捕捉到的、那弥漫在空气中的、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。
没有激烈的战斗,只有单方面的、无声的屠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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