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能听到,贝贝和唐雅的交谈声。
“……还是不行。”是贝贝那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,“我刚刚试着用我的魂力去温养他的经脉,但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,我的魂力刚一进去,就被彻底吞噬了,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。”
“那是正常的。”唐雅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凝重,“他透支得太厉害了。现在任何外来的魂力,对他而言,都像是驳杂的能量,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自动将其分解吸收。我们能做的,只有等。等他自己……慢慢地把那个‘洞’给填满。”
听到伙伴们这番对话,龙遥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。
他的伪装,天衣无缝。
没有任何人,察觉到他那平静的身体之下,正隐藏着一颗何等警惕、何等冰冷的、已经苏醒的灵魂。
夜,渐渐深了。
窗外的月光,透过枝叶的缝隙,洒下斑驳的银辉。
和菜头端来了熬制得恰到好处的肉粥,但龙遥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,众人只能无奈地将其放在一边保温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精疲力尽的伙伴们,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,进入了冥想状态。他们知道,只有尽快恢复自己的实力,才能在首席醒来后,更好地帮助他。
最终,这间宽敞的卧室里,只剩下了一个人。
王冬儿。
她没有去休息,只是搬来了一张椅子,静静地,坐在了床边。她没有再哭泣,只是用那双美丽的、倒映着窗外月光的粉蓝色眼眸,一动不动地,凝视着那张沉睡的脸庞。
仿佛要将他的轮廓深深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。
而在这份令人心碎的静谧守护之下,没有任何人知道,那个躺在床上的“昏迷”之人,他的意识,正如同深海中最警觉的猎食者,透过一张无形的天网,冰冷地、死死地,注视着窗外那片被黑暗所笼罩的、危机四伏的……丛林。
那片代表着未知威胁的丛林,在系统的幽灵侦测模式下,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。每一片树叶的摇曳,每一只夜虫的振翅,每一次风吹过的能量轨迹,都被分解为最基础的数据流,在他脑海中的三维地图上无声地流淌。
时间,在这份极致的警惕与静谧的守护中,一点一滴地流逝。
一小时。
两小时。
三个小时。
窗外的月亮,从东方的天际缓缓爬升,越过中天,再慢慢地向西沉去。房间内的光影,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那尊被随意摆放在桌上的水晶奖杯,折射出的七彩光芒,从璀璨夺目,渐渐变得柔和,最终化为一抹沉静的银辉。
系统的监测雷达,始终保持着安静。那片被重点标记的丛林扇形区域,除了自然的能量波动外,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。那个如鬼魅般一闪而逝的红色光点,仿佛真的只是一场错觉。
那个潜藏在暗处的敌人,在进行了一次极限距离的试探后,便如同最狡猾的狐狸,彻底收敛了所有的爪牙,再次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,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。
而房间内,那份守护的静谧,也随着夜色的加深,变得愈发沉重。
趴在床边的王冬儿,终究是没能抵挡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。她的眼皮早已如同挂着千斤的重物,一开始,她还能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,强撑着不让眼睛闭上。有好几次,她的头都因为困倦而猛地向下一沉,又被她自己惊醒,茫然地看一眼床上那个依旧毫无动静的身影,然后死死地咬着嘴唇,逼迫自己保持清醒。
但那场决赛,对她而言,同样是一场巨大的消耗。精神与魂力的透支,以及那份为心爱之人担惊受怕所带来的心神损耗,早已超越了她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极限。
不知在第几次脑袋垂下后,她再也没能抬起来。
长长的、如同蝶翼般的睫毛,微微颤动了几下,终于无力地垂下。她整个人顺着床沿,软软地滑倒,脸颊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,就那么趴在床边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即使是在睡梦中,她那秀美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,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担忧之中。眼角那淡淡的泪痕,在月光的映照下,泛着一丝晶莹的光,显得格外令人怜惜。而她的右手,却依旧固执地、紧紧地攥着床上那人的一根手指,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、绝不能放开的联系。
她的呼吸,从一开始的急促,渐渐变得悠长而又平稳。
整个房间,终于彻底陷入了极致的宁静,只剩下两道此起彼伏的、轻柔的呼吸声,在这静谧的夜里交织。
也正是在这一刻,床上那个始终如同雕塑般、一动不动的身影,他的呼吸节奏,发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。
不再是那种纯粹为了维持生命机能的、浅而微弱的呼吸,而是变得深邃、绵长,充满了某种掌控感。
又过了许久,当窗外的天际线开始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,那具“昏迷”的身体,终于动了。
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,只是缓缓地,撑着床垫,坐了起来。动作很轻,很慢,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响声,只有身下的床褥,因为承受了重量,而发出了极其轻微的、几乎无法听见的下陷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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