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金铙山议事台之约，还有三日。
建宁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般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各部落的使者往来穿梭，时而带着礼物登门，时而带着威胁离去；山谷间的小道上，时常能看到手持兵器的族人巡逻，眼神警惕地盯着过往的陌生人；就连闽江的流水，似乎都放慢了脚步，像是在担忧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濉溪部落的议事厅里，烛火摇曳，映着濉渊凝重的脸。
“首领，里心部落最近动作频频，不仅加固了稻种仓库，还从黄埠换了不少无患子，说是要用来防虫害，可我看，他们是在准备防御工事。”族老濉伯捧着一张竹简，语气凝重地说道。
坐在一旁的濉溪少首领濉风，年轻气盛，忍不住拍了拍桌子：“里苍这是怕了！他知道我们濉溪守着闽江源，只要断了他们的水源，他的万亩稻种就全完了！依我看，不如先下手为强，趁他们还没准备好，直接拿下里心部落！”
“不可！”濉渊立刻打断他，眼神锐利，“现在动手，便是破坏九部约定，会被其他部落群起而攻之。里苍就是在逼我们先动手，好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竹简上的部落分布图上：“溪口的溪岚，近日又去了伊家和客坊，听说许了伊家不少梨林的收益，还答应帮客坊打通更南边的商路；均口的均庭，已经把铁器分给了黄坊，条件是黄坊支持他当盟主；黄埠的黄禹，表面上中立，却暗中把果林的收成存了起来，显然是在观望局势……”
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濉风急声道，“难道就看着他们一个个拉拢部落，把我们孤立起来？”
濉渊端起桌上的莲子茶，轻轻抿了一口，目光平静：“不用急。濉溪的底气，从来不是靠拉拢，是靠闽江源，是靠‘莲子’和‘无患子’。九部之中，除了里心，谁都离不开闽江的水；除了我们，谁都不懂无患子的药用——溪口的梨林需要浇水，均口的黄桃需要灌溉，伊家的竹海需要滋养，他们再怎么拉拢，也离不开濉溪。”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一名族人慌张地跑了进来：“首领！不好了！溪源部落的溪澈首领派人来报，说他们的莲田被人破坏了，好几亩莲子都被连根拔起，还留了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‘濉溪独享莲子，当诛’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濉渊猛地站起身，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，茶水溅了一地，“是谁干的？！”
“溪澈首领怀疑是我们干的，说是只有我们濉溪懂莲田的布局，才能精准破坏莲子的根系……”族人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带着几分惶恐。
濉风气得脸色铁青：“这分明是栽赃陷害！里苍和溪岚都想让我们和溪源反目，好坐收渔利！”
濉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，他走到窗边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，吹得烛火剧烈摇晃。“看来，有人等不及议事台之约了，想在暗中挑起战乱，好趁机夺取盟主之位。”
他转过身，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：“濉伯，你立刻带着几名族老，带着最好的莲子和无患子，去溪源部落见溪澈，向他解释清楚，这绝不是濉溪干的；濉风，你带人加强闽江源的守卫，尤其是莲田和无患子林，绝不能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；其他人，各司其职，严守部落边界，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！”
“是！”众人齐声应道，纷纷起身离去。
议事厅里只剩下濉渊一人，烛火映着他凝重的脸，他的手指紧紧攥着“闽源令”，指节泛白。“不管是谁干的，这建宁的水，已经彻底浑了。”他低声自语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，“但我濉渊，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闽江源，绝不会让任何人毁了建宁！”
与此同时，里心部落的议事厅里，里苍正站在地图前，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。
“首领，计划成功了。溪源的莲田被破坏，溪澈已经怀疑是濉溪干的，他们很快就会反目。”一名亲信躬身说道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。
里苍冷笑一声，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濉溪部落：“濉渊自以为守着闽江源就高枕无忧，却忘了，人心是最容易被挑拨的。只要溪源和濉溪反目，溪口的溪岚和均口的均庭就会趁机拉拢溪源，到时候，濉溪就会变成孤家寡人，这盟主之位，便是我里心的囊中之物！”
他转过身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：“传令下去，明日一早，再派人去黄坊和客坊，告诉他们，若是支持我当盟主，里心的种子，永远优先供给他们。至于濉溪……就让他们在猜忌和孤立中，慢慢走向灭亡吧！”
而溪口部落的梨林里，溪岚正站在一棵老梨树下，手中捏着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濉溪独享莲子，当诛”，正是那张栽赃给濉溪的纸条。
“首领，里苍果然动手了。”一名族老站在她身后，语气恭敬地说道。
溪岚轻笑一声，声音清冽如溪泉：“里苍倒是心急，可惜，手段太拙劣了。他以为挑拨了濉溪和溪源，就能稳坐盟主之位，却忘了，我溪口，才是最懂如何利用人心的。”
她抬手，将纸条扔进一旁的火堆里，火焰瞬间将纸条吞噬，化为灰烬。“传令下去，明日派人去溪源部落，告诉溪澈，若是他愿意和溪口结盟，我可以帮他找出破坏莲田的真凶，还可以帮他夺回被破坏的莲田收益。”
她望向金铙山的方向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：“里苍想坐收渔利，我便让他看看，谁才是最后的赢家。这建宁的盟主之位，终究会染上溪口的梨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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