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月挂在瑞云山的火山岩尖上,清冷的月光洒在富兴堡的石板路上,像一层薄薄的寒霜。徐碧扶着列溪,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,每走一步,腿上的酸痛就顺着骨头缝里钻出来,让她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荆碧跟在后面,身子晃得厉害,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,脸上的巴掌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见。
“慢点走,碧儿,我的腿实在是挪不动了……”列溪的声音微弱,每一次抬脚,都像是在拖拽着千斤重的石头。昨夜从富兴堡主帐出来后,她们又被城富的武士押去了白沙部落——白沙首领白沙听说城富得了几个“温顺”的梅列人妻,特意派人来传,要她们去做一道泥鳅粉干,顺便“伺候”他和几个部落长老。
从黄昏到深夜,她们像没有生命的木偶,被首领们换着花样支使。白沙喜欢让她们模仿田里的稻草人,一动不动地站在帐内;富岩则要她们学着瑞云山的石佛姿态,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许动;就连平日里看似温和的莘口首领莘岩,也让她们围着熏鸭灶,踩着碎步转圈,直到头晕目眩才肯罢休。
“再坚持一下,快到徐碧部落了……”徐碧咬着牙,用力扶住列溪的胳膊,自己的膝盖也在打颤。她的裙摆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露出的小腿上,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,那是昨夜被武士们拖拽时撞在火山岩石上留下的痕迹。
远远地,她们看到徐碧部落的村口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老榕树下,是徐东。他依旧拄着那根断了半截的木杖,手里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草烟,火光在黑暗中明灭,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。
看到徐碧和列溪蹒跚的身影,徐东没有上前,只是将烟蒂扔在地上,用脚尖狠狠碾了碾,眼神里没有心疼,只有压抑不住的憋屈和怨怼。列溪的丈夫列西也跟在后面,他低着头,双手紧紧攥着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列溪一眼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徐东的声音沙哑,像砂纸磨过木头,“我还以为,你早就忘了这个家,忘了你还有个丈夫!”
徐碧扶着列溪站稳,想解释什么,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她看着徐东冰冷的眼神,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,心里像被灌满了冰水。她想说,她不是自愿的,她是被武士们押走的;她想说,她昨夜有多屈辱,有多痛苦;她想说,她也想早点回家,想好好睡一觉。可这些话,到了嘴边,却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无力。
“徐东,你少说两句……”列西终于抬起头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却依旧不敢看列溪,“她们也不容易……”
“不容易?”徐东猛地提高声音,拐杖重重砸在地上,“我们就容易吗?我们每天看着自己的女人被那些首领们糟蹋,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!我们算什么男人?我们就是一群窝囊废!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,眼里的憋屈和愤怒,像火山一样快要喷发。
列溪听到这话,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,她踉跄着上前一步,想抓住列西的胳膊,却被列西猛地甩开。“别碰我!”列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我看着你这样,我难受!我憋屈!可我有什么办法?我打不过那些武士,我斗不过那些首领,我只能眼睁睁看着……”他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却不敢哭出声。
列溪僵在原地,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她看着蹲在地上的丈夫,看着他无助的样子,心里的委屈和痛苦,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。她知道,列西不是不爱她,只是这四年的奴役生活,早已将他的骨气磨平,只剩下无尽的憋屈和无力。
徐碧站在一旁,看着眼前的一幕,心里一片冰凉。她想起昨夜在白沙部落,白沙首领让她们模仿瑞云山的石佛,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站了一个时辰,腿都麻得失去了知觉。那时她就在想,要是徐东能来救她就好了,要是他们能像四年前一样,拿起石斧反抗就好了。可现在,她看到的,只有丈夫冰冷的眼神和无尽的怨怼。
“走吧,回家……”徐碧扶着列溪,轻声说道。她的声音微弱,带着一丝疲惫,也带着一丝绝望。她们一瘸一拐地走过徐东身边,徐东没有看她们,只是依旧倚在老榕树下,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。列西也站起身,跟在她们后面,依旧低着头,不敢看列溪的眼睛。
回到家里,徐碧扶着列溪坐在冰冷的石凳上,转身去灶间烧水。灶膛里的火早就灭了,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。她蹲下身,慢慢添柴,却怎么也点不着火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“碧儿,你说,我们这样活着,还有什么意思?”列溪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绝望,“每天被那些首领们折磨,回家还要看丈夫的脸色,我们连像人一样活着都难……”
徐碧的动作顿了顿,眼泪滴落在冰冷的柴火上。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。她只知道,她不能死,她还要等着岩前部落的消息,等着那些藏在火山岩洞里的兵器,等着有一天,她们能摆脱这黑暗的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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