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岩洞深处终年不化的苔藓，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。东城部落的首领东垣攥着石斧的手沁出冷汗，斧刃上还沾着昨夜从北城人身上刮下的血——那血已经发黑，混着洞壁滴落的水珠，在粗糙的石板上晕出暗红的痕。
“首领，南城的人又堵在水泉口了。”年轻的猎手东石喘着气跑进来，兽皮短褂上沾着泥，“他们说……说我们昨天拿了他们的野鹿，要我们把首领的女儿东薇交出去当补偿。”
东垣的脸瞬间沉了下来。龙岩洞住着十个部落，东城、南城、西城、中城、西陂、曹溪、东肖、龙门、铁山、北城，加起来足有五千多人，可水泉只有三个。南城人多，有一千零四十二口，向来霸道，上个月才抢了西城的三个女人，这周又把主意打到了东城头上。
“告诉南城首领南城虎，想要东薇，让他自己来拿。”东垣把石斧往地上一顿，火星溅起来，“再让族里的男人都抄家伙，守住咱们的粮窖——我听说西陂的人昨天也跟南城起了冲突，他们未必敢真动手。”
东石刚要走，洞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。东垣心里一紧，拔腿往外跑，就看见南城的几个壮汉正拽着东薇的胳膊，女孩的兽皮裙被扯破了一角，脸上还挂着泪。南城虎站在最前面，手里拿着根兽骨杖，脸上的刀疤跟着笑皱起来：“东垣，别给脸不要脸。你们东城才四百五十四人，真打起来，不够我们南城塞牙缝的。”
“南城虎！”东垣的声音发颤，“你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，我就是拼了东城所有人，也让你们南城掉层皮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阵脚步声传来，西城首领西城烈带着十几个男人走了过来，手里的石矛闪着光：“南城虎，你欺负东城，是不是也想欺负我们西城？昨天你手下抢了我们的草药，还没还呢。”
南城虎脸色变了变。西城有五百五十七人，要是东城和西城联手，他还真讨不到好。他盯着东垣看了一会儿，突然松开手，把东薇推了回去：“今天算你们运气好。但记住，水泉的事还没完——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东城的人靠近南泉水泉，可就不是要个女人这么简单了。”
南城的人走后，东垣扶着东薇，心里又气又怕。龙岩洞的日子越来越难了，部落之间抢女人、抢粮食、抢水泉，今天是东城，明天可能就是西城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。他抬头看向洞顶，昏暗的光从洞口透进来，像一道希望，又像一道绝望的口子。
“首领，”西城烈走过来，声音低沉，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南城越来越横，西陂的人也不安分，曹溪和东肖又走得近，咱们要是不联合起来，早晚都得被他们吞了。”
东垣叹了口气。他知道西城烈说的是实话，可龙岩洞的十个部落，哪个不是各怀心思？中城有八百五十一人，首领中城默向来中立，谁也不帮；西陂人最多，有一千四百一十二口，首领西陂河野心大，早就想把龙岩洞的其他部落都管起来；曹溪有一千零八十九人，和东肖的八百零二人走得近，两人加起来快两千人，谁也不敢惹；龙门人少，只有二百三十八人，铁山二百八十六人，北城三百四十七人，都是小部落，只能看大部落的脸色。
“联合？”东垣摇摇头，“谁愿意跟我们联合？中城默只关心他的粮窖，西陂河想吞了我们，曹溪和东肖只帮自己人。我们东城和西城加起来才一千多人，根本不够看。”
西城烈没说话，只是看向洞口。晨雾渐渐散了，能看见远处的龙硿洞方向——那里住着红坊、适中、雁石、白沙、万安、大池、小池、江山、岩山、苏坂十个部落，人数比龙岩洞少，红坊最多，也只有二百八十二人，苏坂最少，才五十八人。可龙硿洞的部落也一样乱，昨天还听说红坊抢了适中的粮食，今天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。
“不管怎么样，”西城烈握紧石矛，“咱们得先守住自己的人。今晚让族里的人轮流守夜，别让南城的人钻了空子。”
东垣点点头，看向身边的东薇。女孩还在哭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兽皮。他心里一阵发酸，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：“别怕，爹会保护你的。”
可他知道，这话连自己都不信。在这个淫欲黑暗的原始部落联盟里，没有谁能真正保护谁。今天躲过了南城的抢人，明天可能就躲不过西陂的抢粮；今天守住了水泉，明天可能就守不住自己的命。龙岩洞和龙硿洞的二十个部落，就像二十头饿狼，互相撕咬，互相吞噬，谁也不知道这场混乱会持续到什么时候，谁也不知道最后能活下来的是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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