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,沈澄葭撩开车帘,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笼,心中思绪翻涌。祭灶的鞭炮声零星传来,却衬得街巷更显冷清,偶尔有提着空粮袋的百姓匆匆走过,脸上满是愁容。她指尖无意识地叩着车壁,目光始终留意着街边。
刚转过中街拐角,一阵急促的“叮铃”声突然传来,这铃声是沈家商队与暗线通用的紧急信号。
沈澄葭心头一紧,循声望去,只见一名穿着灰布棉袍的货郎正推着独轮车走过,车把上的铜铃不住晃动,与寻常货郎“慢摇铃”的节奏截然不同,这是“事急”的暗号。货郎路过马车时,看似不经意地将一枚裹着纸条的铜钱丢在车辙旁,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巷口。
车夫刚要弯腰去捡,沈澄葭已抬手示意“不必”,转而对车外侍立的春桃道:“去把那枚铜钱取来,小心些,别引人注意。”春桃会意,快步上前捡起铜钱。
沈澄葭接过展开一看,上面只有寥寥数字:“西院沈山入相府,白党异动,敛儿被围!”
沈澄葭指尖猛地攥紧纸条,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冷厉。
果然,沈山这颗急功近利的棋子,还是迫不及待地递了投名状!白党既知周夫人已向大理寺交底,定会抢先灭口敛儿,斩断这条指向书房证据的线索。她立刻拍了拍车壁,对车夫厉声道:“快,改道周府后门!绕路走僻静巷!”
安嘉郡主见她神色凝重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连忙问道: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“沈山把周夫人赴大理寺的事报给白丞相了。”沈澄葭将纸条递给母亲,语气沉冷如冰,“白党动手了,敛儿被他们围了!他是找到周显书房证据的关键,绝不能让他们得手!”
话音未落,秋菱的身影突然从斜前方的胡同里闪出,玄色劲装沾着雪沫,发梢还凝着冰碴,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。她快步追上马车,一手攥着缰绳借力翻身跃到车侧,气息急促却条理清晰地禀报:“小姐,敛儿刚出周府后门就被五个蒙面人堵了!属下按您的吩咐,让暗线先跟着他们,自己抄近路来报。那伙人出手狠辣,招招致命,分明是冲着灭口去的,此刻正挟持敛儿往中街醉仙楼方向去!”
“醉仙楼?”沈澄葭心头一沉。中街醉仙楼是将军府的产业,往来百姓密集,白党选在那里动手,绝不止是灭口那么简单!“快!加速去醉仙楼!告诉暗线,别硬拼,盯紧他们的去向和样貌,尤其注意他们是否带了能栽赃的物件!”
马车车轮碾过积雪,溅起细碎的雪粒,朝着中街疾驰而去。刚转过街角,就见醉仙楼前已乱作一团。百姓的惊呼、瓷器碎裂的声响混杂在一起,借着楼前挂着的白纱灯笼光,沈澄葭清晰地看到:敛儿被一名蒙面人按在醉仙楼的朱红大门前,胸口插着一把带“沈”字印记的短刀,那是将军府护卫常用的制式兵器!
蒙面人见马车靠近,迅速吹了声口哨,几人对视一眼,瞬间隐入旁边的胡同。秋菱抽出腰间短匕就要追,却被沈澄葭出声喝止:“别追!守住现场!”
她推开车门快步下车,寒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敛儿躺在雪地里,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积雪,眼睛圆睁着,似乎还残留着惊恐。旁边围拢的百姓早已炸开了锅,有人指着那把短刀惊呼:
“那不是镇国将军府的刀吗?”
“周大人的小厮怎么死在这儿了?是沈家杀人灭口?”
“都安静!”沈澄葭厉声开口,目光扫过人群,“此事尚未查清,休得胡言!醉仙楼是将军府产业,我们定会配合大理寺查案,给大家一个交代!”
可人群中早已有人刻意煽动:“说得好听!前几日沈二公子撒粮伤人,今日又杀周大人的小厮,你们沈家就是仗势欺人!”
“周大人死得冤,小厮也被灭口,定是沈家跟漕运司有勾结!”
秋菱气得脸色发白,刚要上前理论,被沈澄葭拉住。她清楚,这些人定是白党提前安排好的,此刻争辩只会越描越黑。
“秋菱,立刻去请严大人过来,就说敛儿在醉仙楼遇刺,凶器是仿造的将军府制式短刀。”沈澄葭语速极快,“再让人封锁现场,不许任何人靠近,保护好尸身和凶器,尤其注意敛儿是否有遗留的线索!”
秋菱领命而去。安嘉郡主也下了马车,扶住沈澄葭的胳膊,声音带着担忧:“这分明是白党栽赃陷害,怎么办?”
“别急。”沈澄葭深吸一口气,目光落在敛儿的尸体上,突然注意到他紧攥的右手。她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,里面掉出一小块撕碎的布料,这料子是西院下人常穿的衣料纹样!
沈澄葭眼底寒光一闪。沈山果然参与了!白党让他报信,再让他的人配合蒙面人动手,最后用仿造的将军府刀栽赃,一环扣一环,倒是打得好算盘!
这时,远处传来马蹄声,严明带着大理寺的人疾驰而来。他翻身下马,看到现场的景象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检查过敛儿的伤口与那把短刀后,他看向沈澄葭,语气凝重:“是栽赃。这刀虽有‘沈’字印记,却比制式刀轻半寸,刃口也没有常用的磨损痕迹,是新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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