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相互搀扶着,沿着杂草丛生的山坡向下走去,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艰难。傅斯砚的左侧身体几乎使不上力,大半重量都倚在苏晚单薄的肩膀上。苏晚咬紧牙关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,同时还要小心避开脚下松动的石块和盘结的树根。两人都没有说话,沉重的喘息声在山林间显得格外清晰,与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和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交织在一起。
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,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。逃离了那片死亡废墟,沐浴在自然的生机之中,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们。几小时前,他们还在与超越认知的力量和冷酷的敌人殊死搏斗,此刻却行走在寂静的山林里,仿佛那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而漫长的噩梦。然而,身上的剧痛和满身的狼狈,又在时刻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的真实。
“要去哪里?”苏晚终于喘过一口气,低声问道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。她的目光扫过四周,这里是城郊的荒山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
傅斯砚忍着肋间的刺痛,努力集中精神思考。研究所是绝对不能回去了,那里恐怕早已被严密监控,甚至可能被“清道夫”或其他不明势力渗透。酒店需要身份登记,同样不安全。他想起自己在城市另一端,有一处几乎从未使用过的秘密安全屋,是早年他私下购置,连研究所都无人知晓。那是目前唯一可能的安全落脚点。
“我知道一个地方,”他声音沙哑地回答,“在城西,比较隐蔽。但我们得想办法弄辆车,靠走路……撑不到那里。”他现在的状态,能走下这座山已经是极限。
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山脚的一条偏僻旧公路旁,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。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,扬起一片尘土。等待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,终于看到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、车窗上贴着“闲置转让”字样的破旧皮卡,慢悠悠地开了过来。司机是个穿着工装、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。
傅斯砚示意苏晚待在原地,自己强撑着走出去,拦下了车。他编造了一个拙劣但紧急的理由,说和同伴在山里徒步时意外摔伤,需要紧急回城就医,愿意支付高昂的费用。司机看着傅斯砚满身灰尘、脸色惨白、衣服破损的样子,又看了看灌木丛后面色同样不好的苏晚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好心肠地答应了。
车厢里弥漫着机油和烟草的味道。傅斯砚和苏晚挤在副驾驶座上,尽量降低存在感。司机是个健谈的人,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的油价和家里的琐事,偶尔好奇地问及他们的“徒步经历”,都被傅斯砚用含糊的言辞搪塞过去。两人紧绷着神经,直到车辆驶入城西那片老旧的工业区,按照傅斯砚模糊的指引,在一个不起眼的、堆满废弃机械的巷口停下。
安全屋位于一栋废弃工厂改造的 loft 公寓顶层,位置极其隐蔽,需要通过一道暗门和一段狭窄的金属楼梯才能到达。傅斯砚用藏在楼梯缝隙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。屋内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,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,只有最基本的家具,但水电齐全,并且有一套小型的应急医疗箱。
门关上的瞬间,两人几乎同时虚脱般地滑坐在地板上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大口地喘着气。极度的疲惫和松懈下来的精神,让疼痛感变得更加尖锐和清晰。傅斯砚的脸色白得吓人,嘴唇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有些发紫。苏晚的情况稍好,但也是浑身无力,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沉默在空气中蔓延。不是尴尬,而是一种经历过巨大冲击后,需要时间来回味和消化的寂静。阳光从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,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。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,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。
苏晚的目光落在傅斯砚紧蹙的眉心和隐忍痛苦的表情上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她挣扎着挪动身体,靠近他,伸手轻轻触碰他肋间可能受伤的位置。“很疼吗?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带着无法掩饰的心疼。
傅斯砚睁开眼,对上她盈满担忧的眼眸,那里面清晰地映照着他此刻的狼狈。他摇了摇头,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,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表情。“还好……死不了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,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,“你呢?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?”
苏晚轻轻摇头,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,不是出于悲伤,而是某种情绪积压到极致后的释放。“我没事……我只是……害怕……”她哽咽着,声音破碎,“害怕失去你……害怕我们撑不过来……”
傅斯砚的心猛地一疼,胜过身体上任何一处伤痛。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,有些笨拙却极其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然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,让她的头靠在自己完好的右肩上。这个拥抱小心翼翼,避开了彼此的伤处,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与温暖。
“都过去了……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低沉而坚定,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,“我们活下来了,晚晚。我们一起,活下来了。”
在这个布满灰尘、与世隔绝的安全屋里,在劫后余生的寂静中,两人紧紧相拥,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。窗外是喧嚣的城市,而屋内,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,成为这个世界最真实、最安心的回响。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,而黎明的意义,从未如此刻骨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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