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控台冰冷的白光映照着傅斯砚深锁的眉头,屏幕上滚动的复杂公式和高维流形结构图,像一片片旋转的、令人眩晕的迷宫碎片。林静的警告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中盘旋——“星图有诈”、“目标重置”、“虚数坐标”。而他自己对星图数据的验证结果,更是为这警告提供了冰冷的佐证。研究会内部,确实存在着一股力量,在暗中扭曲着他们前进的方向。
墨城的存在,像一道无形的墙。他那毫无波澜的表情,精准高效的指令,以及那片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单片目镜,都让傅斯砚感到一种被严密监控的窒息感。任何直接针对“虚数坐标”或质疑星图真实性的探索,都可能立刻触发警报,将他们推向更危险的境地。
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,既能验证自己的猜想,又能隐藏在看似合规的研究活动之下。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——镜像陷阱。
他要利用研究会提供的、可能被篡改过的星图数据和防御场模型,构建一个完全符合对方预期的、旨在“破解”猎户座轴线关联的研究路径。这个路径将是公开的、透明的,用来应付墨城和可能的监视。而在这条明线之下,他将秘密地进行第二条线的工作:基于对数据偏差的分析和林静的提示,尝试构建一个引入“虚数维度”的全新模型,去寻找那个隐藏的“虚数坐标”。
这将是一场极其危险的走钢丝。他必须在墨城眼皮底下,进行双重计算和思维切换,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暴露。
“墨城主管,”傅斯砚抬起头,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、研究者遇到瓶颈时的疲惫与专注,“关于防御场对特定意识频率的过滤机制,我有一个新的想法。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构建一个‘频率谐波叠加’模型,利用多个接近但不同的频率同时进行试探,观察防御场的协同反应,或许能找出其识别逻辑的盲区。”
他提出的,正是基于被篡改星图数据衍生出的、一个看起来颇具创新性且完全符合“破壁”目标的方案。
墨城的目光从他自己面前的数据流上移开,透过单片目镜看向傅斯砚,停顿了大约两秒。“频率谐波叠加……思路可行。需要极高的同步精度和算力支持。提交详细方案和算力申请报告,我会评估。”他的回应公事公办,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或怀疑。第一步,通关。
傅斯砚立刻投入到“明线”方案的详细设计中。他故意将这个方案设计得复杂而精妙,涉及大量的数学计算和模拟推演,足以消耗掉墨城分配的大部分算力和监控注意力。他甚至在方案中刻意留下几个无关紧要的、需要与墨城讨论的技术难点,以强化自己“全心投入官方路径”的假象。
而在私下里,当墨城的注意力被“明线”方案吸引,或者在他离开工作区的短暂间隙,傅斯砚便立刻切换到“暗线”工作。他利用L3权限访问那些冷僻的、关于非标准时空理论和远古能量场异常的档案,结合自己对星图数据偏差的分析,开始在脑海中,以及利用个人终端极其有限的离线计算功能,勾勒那个引入“虚数时间分量”的复时空模型。
这个过程异常艰难。虚数维度无法直观理解,所有的推演都必须在抽象的数学空间中进行。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一堵看不见的墙,只能通过逻辑的触角去感知其存在和轮廓。
苏晚敏锐地察觉到了傅斯砚状态的异常。她看不到他脑海中进行的双重计算,但她能感觉到他比之前更加沉默,眼神深处隐藏着一种不同于技术攻关的、更加沉重的思虑。在一次墨城离开,只有他们两人在静息区的短暂时刻,她低声问道:“砚,你是不是……发现了什么别的东西?”
傅斯砚看着她清澈而充满信任的眼睛,心中一阵挣扎。告诉她,可以多一个帮手,但也可能将她置于更大的危险之中。不告诉她,独自承担这一切,又觉得无比沉重。
最终,对潜在风险的担忧压倒了一切。他轻轻摇了摇头,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:“没什么,只是这个防御场模型比想象中更复杂,有点耗神。”他不能将她拖下水,至少现在不能。
苏晚看着他,没有再多问,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,无声地传递着支持。
几天时间在高度紧张的双线操作中流逝。“明线”的谐波叠加方案取得了“进展”——他们成功地记录下了防御场对复合频率的一些新的反应模式,这些数据看起来很有价值,足以让墨城和理事会感到满意。而“暗线”的复时空模型,在傅斯砚呕心沥血的推演下,也渐渐有了一个极其模糊的雏形。
根据这个雏形模型,那个被隐藏的“虚数坐标”,并非一个固定的空间点,而是一个随着“实数坐标”(即被篡改的星图指向)和某种未知的“相位参数”动态变化的函数!它就像现实世界的倒影,随着实体的移动而移动,只有同时掌握实体位置和正确的“观察角度”(相位),才能锁定其存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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