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猛地将那个空空如也的硬盘摔在桌面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绝望和愤怒像潮水般冲刷着她的理智。她冒着生命危险,在追兵的围堵下带出来的,竟然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。顾言的脸在她脑海中浮现,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看来充满了算计和欺骗。他给她这个空硬盘是为了什么?仅仅是为了引开追踪者的注意力吗?还是说,这本身就是一个测试,一个将她彻底卷入旋涡的陷阱?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深呼吸。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那个二十四小时的通牒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。她重新坐回椅子上,拿起那个空硬盘,仔细端详。外壳是普通的金属,接口处也没有任何物理损坏的痕迹。她不死心,再次将它连接到电脑,运行了更深层次的数据检测和扇区扫描程序。屏幕上的代码飞快滚动,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就在她几乎要再次放弃时,扫描程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冗余存储区,标记出了一个微小的、异常的数据块。这个数据块的大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并且被多重指向性覆盖和伪装,常规手段根本无法察觉。苏晚的心跳骤然加速。这不是普通的数据残留,这更像是一个被故意隐藏的……标记,或者说,一个引信。她尝试用自己编写的破解程序,小心翼翼地剥离覆盖层。
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精细,如同在显微镜下拆除炸弹的引线。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,滴在键盘上。她不敢有丝毫大意,生怕触发什么自毁程序或者警报。终于,覆盖层被完全清除,那个微小数据块的真实面貌显露出来——它不是任何文档或数据文件,而是一段极其精简的、经过高度加密的定位代码,以及一个不断变化的、十二位的动态数字密钥。
这段定位代码指向的是一个……云端地址?一个匿名的、分布式的存储节点。苏晚愣住了。真正的数据,根本就不在这个物理硬盘上!这个空硬盘,只是一个“钥匙”,一个激活和访问远端数据的凭证。顾言没有骗她,至少,在数据的最终归属上没有完全骗她。他只是用了一种最危险、也最出人意料的方式,将“钥匙”交给了她。而那个动态密钥,显然需要另一个变量,可能是时间,也可能是特定事件,才能完全解密。
她尝试用现有的密钥访问那个云端地址,果然被拒绝了。密钥错误,或者,时机未到。她看着那不断跳动的十二位数字,像一个倒计时,又像一个谜题。顾言到底想让她在什么时候,用什么方式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?她回想起顾言在废弃通道里说的话——“把真相带出去”。他或许早已预料到硬盘可能被拦截或检查,所以用了这种金蝉脱壳之计。真正的核心数据,一直安全地飘在云端,只有她手中的“钥匙”和未确定的“密码”才能触及。
这个发现让她稍微松了口气,但危机感并未减轻。对方要的“原始数据”,是否就是指这个云端存储的内容?他们知道这个“钥匙”的存在吗?那个电子合成音提到的“原始数据”,含义模糊。她看着手机上那个刚刚打来威胁电话的未知号码,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。她拿出自己的个人手机——电量已经告急——插入充电宝,然后开机。瞬间,无数条未接来电和信息的提示音争先恐后地响起,大部分来自同事和朋友,询问她突然失联的情况。
她快速忽略这些,打开了一个特殊的、加密的通讯软件。这是她之前和几个信得过的、技术圈外的老朋友联系的渠道,理论上相对安全。她斟酌着词语,向其中一位在网络安全领域颇有建树,且为人绝对正直的老友发送了一条隐晦的信息:“遇到棘手问题,疑似遭遇高级别APT攻击,数据被异地隐藏,有定位信标和动态密钥,求分析可能来源及破解思路。勿回此号,另寻途径。”
信息发送成功,她立刻关闭了这个软件,并清除了记录。这是冒险之举,可能会暴露她的通讯痕迹,但她需要外部的信息输入,需要有人帮她分析这个诡异的“钥匙”和云端地址的来历。对方是“普罗米修斯”这样的庞然大物,仅靠她一个人,如同螳臂当车。做完这一切,她将那个空硬盘和顾言给的黑色手机小心收好,藏在了房间一个通风管道松动的挡板后面。她不能随身带着这些,它们太危险。
就在苏晚试图破解数据幽灵的同时,顾言正驾驶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,穿梭在午夜的城市高架上。车窗外的霓虹拉成长长的光带,模糊不清。他戴着蓝牙耳机,正在接听一个加密等级极高的通话。“‘钥匙’已确认被激活。”耳机里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,正是之前在废弃通道制造声响引开追兵的人,他的“暗线”之一,“信号很微弱,但确实在尝试访问‘云端’。她比我们预想的要快。”顾言目光凝视着前方无尽的道路,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。“‘清道夫’的位置?”
“正在全城进行网格化扫描,主要集中在她最后消失的旧城区附近。李理事施加了很大压力,他们动用了更高级别的权限,交通摄像头和部分民用通讯基站的检索频率异常升高。”“能干扰多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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