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维斯博士离开时那压抑的怒火和惊疑,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苏晚心中漾开一圈圈带着希望的涟漪。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内心却如同海啸过后的海面,激荡不休。那个亮起的平板,那条加急信息,究竟带来了什么变故?
她无法得知具体内容,但戴维斯博士的反应告诉她,局势正在发生变化。她发出的那个微弱信号,或许真的穿透了层层屏蔽,抵达了某个能施加影响的地方。是“灯塔”发动了舆论压力?是“记忆归档者”采取了某种行动?还是……顾言和灰雀在外部制造了麻烦?
时间在愈发紧张的寂静中流逝。房间内的监控仿佛变得更加严密,苏晚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注视感更强了。她不敢再有任何异常举动,只是安静地待在床上,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,实则大脑在飞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,并规划着下一步。
几个小时后,房门再次打开。这次进来的不是戴维斯博士,而是两名穿着A.E.G.I.S内部安保制服、面无表情的男性特工。“苏晚女士,请跟我们走一趟。”其中一人语气生硬地说道,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。
苏晚的心微微一沉。是转移?还是更直接的审讯?她没有反抗的资本,只能顺从地站起身。两名特工一左一右“护送”着她走出房间,穿过几条更加森严、充满科技感的走廊,最终进入了一间类似指挥中心的房间。
房间里布满了屏幕,显示着各种监控画面、数据流和结构图。戴维斯博士站在主屏幕前,背对着她。令苏晚意外的是,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——灰雀。
灰雀站在角落,依旧穿着她那身利落的作战服,但脸色有些苍白,眼神低垂,避开了苏晚的目光。她的双手戴着与苏晚同款的特制电子镣铐。她也成了囚徒?还是……另一种形式的控制?“博士,人带到了。”一名特工报告道。
戴维斯博士缓缓转过身,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,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。他没有看苏晚,而是先将目光投向灰雀。
“灰雀特工,”他的声音冰冷,不带丝毫感情,“最后给你一次机会。说出顾言的下落,以及你们私自行动的全部目的。否则,你很清楚违反《特殊事务管理条例》和背叛组织的后果。”
灰雀抬起头,看了戴维斯博士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,有倔强,有一丝恐惧,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。“博士,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。我的行动报告已经提交。我坚信当时的选择是为了避免更严重的损失,并且为后续行动保留了关键火种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
“火种?”戴维斯博士冷笑一声,“你指的是这个差点毁掉我们最重要研究载体的人吗?”他终于将目光转向苏晚,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,“还是指那个至今下落不明、可能携带着高度敏感信息的顾言?”
苏晚捕捉到了关键信息——顾言成功逃脱了!而且至今未被抓获!灰雀当时带走他,并给她注射(那到底是什么?),可能真的是一次计划中的“断后”和“保留火种”!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阵激动,但脸上不敢有丝毫表露。
“我不知道顾言的下落。”灰雀重申,语气坚定,“我当时的目标是确保‘信风’密钥不被回收,并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。苏晚女士是重要的数据源和事件亲历者,我认为她有存活的价值。”
“价值?”戴维斯博士踱步到苏晚面前,近距离地审视着她,目光充满了压迫感,“她的价值,在于她是否愿意合作。而现在,因为你们的行为,因为一些……外部不必要的‘关注’,我们的时间和耐心都在减少。”
他挥了挥手,主屏幕上切换出一个画面——那是顾影所在的卫生舱实时监控。她的生命体征曲线依旧微弱而平稳,但旁边多了一组不断跳动的、苏晚看不太懂的神经信号参数,其活跃度似乎比之前有所提升。
“看到了吗?”戴维斯博士指着屏幕,“顾影小姐的神经系统正在自发地尝试修复,这是一个极其珍贵的研究窗口!但我们缺乏关键的、关于‘欧米伽协议’交互机制的完整数据来引导这个过程!拖延,就是在扼杀她活下去的机会!”
他在偷换概念,将研究的迫切性等同于救治的迫切性。苏晚心中冷笑,但并未反驳。她在等待,等待戴维斯博士亮出他的底牌,或者……外部变故的进一步显现。
就在这时,指挥中心的一台通讯控制台突然发出了刺耳的、代表最高优先级的警报声!一名技术人员紧张地报告:“博士!我们检测到多个未经授权的、高强度信号正在尝试穿透我们的外部屏蔽层!信号源无法精确定位,但分析模式显示……与之前干扰星海行动的信号特征高度相似!”渡鸦!“记忆归档者”还在行动!他们正在从外部施压!
几乎是同时,另一名技术人员惊呼:“博士!国际医疗伦理委员会(IGEC)的独立监察小组,还有……还有世界卫生组织的特派代表,已经抵达外围警戒线!他们要求依据《赫尔辛基宣言》和《生物安全国际公约》,立即对顾影女士的状况进行独立评估和人道探视!他们声称收到了‘确凿的、关于非法拘禁和违反伦理进行人体实验的举报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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