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薛,”张易安坐直身体,语气认真,
“你说的分批培训、骨干带动的办法,可行。但是,规模和重视程度不能降。我的意思是,第一次骨干培训,咱们得拿出点样子来。
场地、教员(指陈姗姗)、甚至可能需要的简单教具,都得安排好。得让骨干们真正学会、学透,他们回去才能教好别人。不能糊弄。”
薛自明看张易安态度坚决,而且考虑得也算周全,便点了点头:
“行,这个没问题。场地就在大活动室,教具我想办法解决。至于教员……”
他笑了笑,“你负责搞定?”
张易安没接这个调侃,只是说:“嗯,我来沟通。那时间就定在下周二下午?训练任务相对少点。”
“可以,”薛自明在本子上记下要点,“我这就通知下去,让各排报骨干名单上来。”
“我从团部回来,团长说年底团里举行的单兵比赛,你怎么看?”
张易安喝了两大口水,继续说起了别的事。
“还是按照老规矩,咱们也选几个标兵,过去,”薛自明似乎是想到什么,“还有你,这次参加吗?别说什么把这个机会让给新人之类的话。”
薛自明跟张易安虽说合作也就一年多时间,但是对这个人来部队后的一些事,也是特意从团部那边查过的。
张易安从在新兵连就一直是尖子,后面陆续在各项比赛均是拿着第一的好成绩。
只不过从地震灾区执行任务之后,就渐渐淡出各大比赛。
张易安不疾不徐地回了句:“我答应了团长,今年的比赛去。”
薛自明用力拍了下手,“太好了,连长,你可要加油,给咱们连队挣个面儿回来。”
离年底的比赛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,必须重新设计一下训练规划。
两人又讨论下具体的训练调整。
“……学员那边加练体能,老连队穿插战术配合,这样时间就能错开……”
他抬手看了眼腕表,猛地跳起来:“嚯!十一点二十了!我得赶紧去食堂,老班长说了今天有小米最爱吃的炸鸡排,去晚了那帮饿狼崽子连渣都不剩!”
他边说边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,文件夹差点撞翻桌上的搪瓷缸。
抬头一看,张易安还杵在原地,右手插在裤兜里,眼神有点飘,不知道在想啥。
“哎我说张连长,”
薛自明乐了,凑过去用手肘捅他,
“发什么愣呢?团部给你开小灶了?还是让团长办公室的烟给熏饱了?赶紧走啊,下午还得接着磨方案呢!”
张易安像是被惊醒,右手在裤兜里摩挲了一下祛疤膏的盒子,这才慢悠悠地开口:
“你先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
薛自明更奇怪了,眉毛挑得老高:
“嘿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你可是咱们连的‘食堂哨兵’,雷打不动第一个到,最后一个走的主儿!今儿这是……”
他忽然压低声音,带着点促狭,
“该不会……兜里揣着什么好东西,怕被我们瞧见吧?”
张易安没接他这茬,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让薛自明想起了两人合作的第一个月,在学员集训时被支配的恐惧。
他赶紧缩了缩脖子,嘿嘿干笑两声:
“得得得,我多嘴,那我先冲了,给你占个座儿。鸡排我给你留一块大的!”
说完,就往外跑,门被他带得“哐当”一声响。
新兵刚下连那会儿,有几个刺头兵,仗着家里有点底子,挑食挑得厉害。
好好的白面馒头,咬两口就扔;
红烧肉肥了点,整块倒进泔水桶。
那会儿食堂墙上“拒绝浪费,从我做起”的红字标语,在他们眼里就跟空气似的。
薛自明当时也在场,还记得张易安是怎么做的吗?
那天中午,食堂里,午饭的喧嚣刚过,只剩下碗筷碰撞的零星声响和几个值日新兵冲洗地面的水声。
张易安像往常一样,是最后一个离开食堂的。
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每一张餐桌,最后落在了食堂中央那几个半满的泔水桶上。
脚步顿住了。
其中一个桶里,赫然浮着白胖胖的、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馒头。
油花里,还沉着几块完整的红烧肉,肥肉部分在浑浊的汤水里飘着。
旁边另一个桶里也有不少米饭。
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窜了上来。
墙上那“拒绝浪费,从我做起”的鲜红标语,此刻显得格外刺眼。
张易安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他几步走到墙角,抄起那把平时用来捞面条的大号不锈钢漏勺,
“哐当!”
漏勺被他用力敲在最近的泔水桶沿上,金属撞击的声响瞬间撕裂了食堂的平静。
还在收拾的新兵,包括几个正准备离开的,都像被按了暂停键,猛地站直身体,齐刷刷望过来。
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也戛然而止。
“全体都有!”
张易安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扎进每个人耳朵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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