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里,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
周师长坐在椅子上,那双锐利的眼睛,此刻像两把精准的手术刀,准备开始解剖。
“刘福贵。”他开口。
“到。”那个躯壳机械地应了一声。
“你的上线是谁。”
“没有上线。”
贺严握着笔的手一紧。
“我……是负责人……”刘福贵的声音空洞,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,眼神没有焦距,“岛上……我负责……只对……‘礁石’……”
贺严的笔尖重重点在纸上,追问:“‘礁石’是什么!一个代号还是一个人?”
“……代号……指挥部……”
“代表着我们设在大陆沿海的总指挥部。我只知道,每隔三个月,我会通过加密电报,向‘礁石’汇报一次情况。”
“电报机在哪。”
“住所地下半米,用油布包着。发报频率和呼号,每季度更换一次,新的频率和呼号,会通过一个死信箱交给我。”
“死信箱在哪。”
“碧海县城,老槐树下,第三个树洞。”
贺严飞快地记录着,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手。
周师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,他没有纠结于“礁石”,而是换了个问题。
“你是怎么被发展的。”
“战争年代,我被俘了。”刘福贵的声音毫无起伏,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,“他们救了我,也控制了我。他们给了我新的身份,让我潜伏下来。我的任务,就是等待。”
“等什么。”
“等一座岛。他们说,将来华国一定会在南海找一个支点,那座岛,就是我的战场。”
贺严和赵卫国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。
这个阴谋,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。
“‘枯井’计划,是谁制定的。”周师长继续问。
“‘礁石’。三年前,‘礁石’下达指令,启动‘枯井’计划。计划的核心,是利用岛上最根本的弱点,水,在最关键的时刻,一击致命。”
“除了王志明他们七个,岛上还有没有你们的人。”这是贺严最关心的问题。
“有。”
这一个字,让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赵卫国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。
“是谁。”贺严的声音沙哑。
“不知道。”刘福贵机械地回答,“‘枯井’计划,有两条线。我是‘明线’,负责织网,勘探,执行‘断流’。还有一条‘暗线’,代号‘水鬼’。”
“‘水鬼’?他负责什么?”
“他……监视我……”刘福贵嘴角流下一丝口水,眼神涣散,“‘礁石’……不信任何人……不信……我……我是明面上的鱼……水下……还有鬼……”
周师长的瞳孔猛地一缩:“水鬼?代号‘水鬼’?”
“是……是‘水鬼’……他看着我……我死了……他……他会替我……”
“替你执行计划?”贺严追问。
“……或者……灭口……他会……接手一切……”
周师长的后背,第一次渗出了冷汗。
好狠的手段。
他们抓住了“渔夫”,自以为收了网,却不知道,还有一条更隐蔽,更恶毒的“水鬼”,就潜伏在水下,冷冷地看着这一切。
“你怎么和‘水鬼’联系。”
“不联系。我不知道他是谁,他在哪。也许是码头的工人,也许是供销社的干部,也许……是你们军营里的某个人。”
周师长立刻追问:“‘水鬼’怎么知道你暴露了?”
“信号。”刘福贵回答,“碧海县城的钟楼。如果钟楼的钟,在非整点时间,敲响三声,代表‘断流’计划启动。如果敲响四声,就代表我已暴露,‘水鬼’接替指挥权。”
周师长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想起了王志明交代的,启动计划的信号是钟响三声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还有第四声!
“谁会去敲钟?”
刘福贵断断续续地说,“王志明……去敲钟……三声……是动手……如果……如果钟不响……‘水鬼’……就会知道……”
“多久不响他会知道?”
“天黑……天黑之前……钟不响……他就……他就自己敲……敲四下……”
周师长看了一眼手表,离天黑只剩下几个小时!
也就是说,他们只剩下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!
一旦钟响四声,“水鬼”就会被激活,而他们,对这条“水鬼”一无所知!
“备用方案是什么。”周师长的声音已经压抑到了极点。
“‘赤潮’。”
“说清楚。”
“‘枯井’计划,是毁掉淡水。如果失败,‘水鬼’将启动‘赤潮’计划。”刘福贵的声音,像是在宣读一份死亡判决书。
“在雨季,台风来临之前,用我们早就偷运上岛,藏在几个废弃渔洞里的高浓度化学毒剂,投入到龙湾军港和碧海县城附近的海域。”
“毒剂遇水即溶,无色无味,但能迅速杀死大范围内的海洋生物,形成一片真正的‘赤潮’。同时,毒素会渗入近海的滩涂和土壤,让所有近海养殖业彻底毁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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