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会议室里,空气凝重得像铅块。
“昆仑”计划的基调已经定下,但那支银蓝色的药剂管和那张黄纸符,依旧摆在桌子中央,像两个无声的漩涡,搅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。
“那么……”
那位一向严谨的老李打破了沉默,他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苏晴同志……我们该如何定义?如何奖励?”
这个问题,比刚才决定成立“昆仑”还要棘手。
“奖励?”主管后勤的将领立刻接话,声音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激动,“给她钱!给她最好的房子,最好的待遇!她值得我们能拿出来的一切!”
“老张,你的算盘打错了地方!”陈姓将领沉声打断,手指重重地敲在桌面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“我们现在讨论的,不是抚恤金发多少,不是给战斗英雄分房子!我们讨论的是一个能改变国家命运的‘存在’!你用钱去衡量她?这是在侮辱她,也是在侮辱我们自己!”
他看着主位上的老人,语气恳切:“首长,我认为,应该给她一个身份!一个足以匹配她功劳的身份!让她加入‘昆仑’,给她一个高级别的军衔!”
“不行!”李老想也不想就否决了,“给她身份,就是把她推到火上烤!一个二十岁的姑娘,没有任何履历,突然身居高位,怎么解释?我们刚刚才接受了她编织的‘海外友人’的说法,现在自己去戳破这个气球吗?”
“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给!”后勤将领急了,“立了这么大的功,却什么表示都没有,这不合规矩!传出去,寒了人心!”
“规矩?”老李苦笑一声,“我们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一样东西,哪一样在规矩里?”
会议室再次陷入争吵。
给钱,是侮辱。
给身份,是危险。
什么都不给,是亏欠。
这成了一个死结。
“都别吵了。”
一直沉默的周老开口了。
他摘下眼镜,用指节用力按压着眉心,镜片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。
“你们还没明白吗?我们和她,已经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。”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“我们习惯了用嘉奖、提拔、荣誉这些东西去衡量价值。可同志们,我们得换个思路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声音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疲惫,“我们手里的这些‘筹码’,对一个能凭空变出一条生产线、能‘优化’人类基因的存在来说,跟小孩子手里的玻璃弹珠,有什么区别?”
“她想要的,从头到尾,都只有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?”陈将领下意识追问。
“安全。”老周一字一顿,“一张合影,一个只听命于她的超级战士,一个滴水不漏的背景故事……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在为自己构建一个绝对安全的‘壳’。她想做的,不是走进我们的体系,而是游离于我们的体系之外。”
他看向主位上的老先生,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感。
“我们手里这些世俗的奖励,对她来说,不是蜜糖,是枷锁,是累赘。”
“咚。”
主位上的老先生,用指节轻轻叩了一下桌面。
所有声音,戛然而置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,目光只是落在那张薄薄的黄纸符上。
“老周说得对。”
“我们从一开始,就想错了。”
他缓缓抬起头,那双深邃的眼睛里,没有困惑,只有一片了然。
“我们总想着要‘赏’她什么,要用什么来‘绑’住她。可她,根本不需要。”
“她要的,是‘无’。”
“无?”在场几人,都愣住了。
“对,虚无。”老先生的嘴角,勾起一丝无人能懂的弧度。
“无官职,无军衔,无备案,无任何公开的荣誉。她的档案,就维持原样——一个明珠岛上,离了婚的普通渔家女。”
“这……这怎么行!”后勤将领第一个站了起来。
老先生抬手,虚虚一按。
“听我说完。”
“我们给她的,不是这些‘有形’的东西。我们要给的,是‘无形’的权力。”
他看向周师长的顶头上司,那位陈姓将领。
“从今天起,周定国的单线汇报制度,提升到最高级。苏晴的任何需求,无论大小,无论合不合理,周定国必须无条件执行,并且在第一时间,直接向我汇报。”
“她的安全,是‘昆仑’计划的最高优先级。但我们的人,不许靠近,不许监视,不许打扰。把这件事,全权交给那个叫高山的战士。”
“她的生活,我们不去干涉。她想做什么,就让她做什么。她想当个渔家女,我们就让她安安稳稳地当。她想经商,我们就为她扫平一切障碍。”
“所以,我们不能‘赏’,更不能‘绑’。”老先生的指节停止了叩击,他看着众人,一字一顿地说,“我们要换一种姿态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给所有人思考的时间,然后才投下一枚重磅炸弹:“我们不俯视她,不平视她,甚至……要仰视她。总结起来,就是两个字——服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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