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的人们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感动中,许多人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站起身往外走。
刘翠娥和苏大海还愣愣地坐在椅子上,半天没回过神。
“爹,娘,走吧。”苏晴晴轻声说。
两人这才如梦初醒,互相搀扶着,脚步虚浮地跟着人群走出了电影院。
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三个人站在门口,谁也没有说话。
过了好久,刘翠娥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,说了一句:“那孩子……是个好英雄。”
苏大海重重地点了点头,声音沙哑:“没有他们,哪有咱们今天。”
苏晴晴看着父母被电影深深触动的样子,心里百感交集。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,这不仅仅是一场电影,更是一次精神的洗礼。
“晴晴……”刘翠娥忽然转过头,拉住女儿的手,她的眼睛红肿,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,“今天……娘很高兴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真的,很高兴。这辈子,没这么高兴过。”
吃了这辈子最好吃的饭,看了这辈子第一场电影。这些女儿硬塞给他们的“享受”,此刻都化作了一股暖流,在他们心里缓缓流淌。
苏晴晴看着母亲脸上那混着泪痕的笑容,用力地点了点头:“娘,以后,我天天都让你们高兴。”
苏大海在一旁听着,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,走到吉普车旁,拉开车门,回头对她们娘俩说了一句:“回家了。”
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闷,但谁都能听出里面那份被融化的坚冰。
今天,真好。
吉普车驶离了县城的喧嚣,车里一时间很安静。刘翠娥还攥着被眼泪浸湿的手帕,眼睛望着窗外,嘴里无意识地哼着电影里的调子。苏大海则一言不发,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,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空,落在了那片战火纷飞的阵地上。他忽然开口,声音闷闷的,像是问自己,也像是在问身边的人:“你说……要是咱们的船在海上遇到了过不去的风浪,是不是也得有个人站出来,喊那么一嗓子?”
吉普车驶回渔光村时,夕阳正把最后一点余晖洒在海面上,给整个村子都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。
车子在苏家院门口停稳。
高山率先下车,打开后备箱,面不改色地开始往外搬东西。一双双用纸绳捆好的新鞋,崭新的牡丹花热水瓶,还有油盐酱醋、肥皂毛巾等一大堆杂物,很快就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“我的天爷啊……”
刘翠娥捂着心口,看着院子里那座小山,嘴上倒吸着凉气,可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惊慌,反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,“晴晴,你这是要把供销社搬咱家来啊!”
她走上前,拿起那个崭新的牡丹花热水瓶,用衣角擦了又擦,嘴里念叨着:“这得花多少钱……不过,这瓶胆是真亮堂。以后你爹和你哥他们出海前,总算能带口热乎水了。”
她说完,抬头看了一眼女儿,叹了口气,“我得赶紧去做饭,得多做点,不然对不起你这番折腾。”
苏大海看着那堆东西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最后却只是把那瓶宝贝似的橘子汽水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,递给跟在后面的苏晴晴。
“一会吃饭,给你哥他们尝尝鲜。”
苏晴晴笑着接过。
苏大海没再多说,拎起那捆扎得最整齐的四双鞋,转身就朝儿子们的房间走去。他走路的姿势,都比平时挺拔了几分。
儿子们的房间里,苏大军和苏小军正躺在床上,百无聊赖地瞪着屋顶。
“哥,你说爹娘他们干啥去了?这都快天黑了还不回来。”苏小军翻了个身,床板发出一阵“嘎吱”的抗议声。
苏大军闭着眼睛,没搭理他。
“哎,你说咱妹是不是真发大财了?又是车又是保镖的。”苏小军自顾自地说着,“等我好了,我也让她给我弄辆车开开,肯定比开船威风!”
“别做梦了。”苏大军终于睁开眼,泼了盆冷水,“赶紧躺好,爹的脚步声。”
苏小军一个激灵,立刻挺尸一样躺平,眼睛闭得紧紧的,嘴里还配合地发出一两声虚弱的呻吟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苏大海走了进来,他把手里的鞋往床边的桌子上一放,发出了“咚”的一声。
“别装了,起来。”
苏大军和苏小军同时睁开眼,看到是自家老爹,都有些发懵。
“爹,您回来了。”苏大军先坐了起来。
苏小军也跟着爬起来,挠了挠头:“爹,你咋知道我们是装的?”
苏大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:“你们俩那点道行,还想瞒过我?你妹让你们装的吧?”
苏小军嘿嘿一笑,不敢说话了。
“行了,把这个换上。”苏大海指了指桌上的鞋,“你妹给你们买的。”
“新鞋?”苏小军眼睛都亮了,光着脚就跳下床,拿起一双解放鞋就往脚上套,“呀!还是新的!哥,你快看!正合脚!”
苏大军也拿起自己的那双,用手摩挲着崭新的胶底和帆布面,眼神里也透着喜爱。对他们这些常年干活的人来说,一双耐穿的好鞋比什么都金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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