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爹,那个沉默寡言,一辈子跟大海和风浪打交道的老渔民,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?
他真的只是在考察保镖吗?
还是说……
一行三人沉默着回了村。
渔光村的清晨,炊烟袅袅,充满了生活的气息。早起赶海的渔民已经回来,正在村口的空地上修补渔网,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。
当苏大海、苏晴晴和扛着一座“柴山”的高山出现在村口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“大海哥!你们这是……把后山给搬空了?”一个正在补网的大叔,张大了嘴,手里的梭子都忘了动。
“我的乖乖,那后生……是铁打的吗?这么大一捆柴,得有三百斤吧?”
“这是晴晴带回来的那个司机?看着斯斯文文的,力气这么大?”
议论声嗡嗡地响起,几乎所有人的视线,都聚焦在高山和他肩上那捆不成比例的柴火上。
高山面不改色,仿佛自己只是扛了一捆稻草,眼神都没有丝毫偏移。
苏晴-晴却觉得脸颊发烫,她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。
她硬着头皮,冲着熟悉的乡亲们笑了笑:“王叔,李婶,我爹说家里柴不够了,我们就去砍了点。”
一个快嘴的王婶凑了过来,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山,眼神跟探照灯似的,最后落在苏晴晴通红的脸上,啧啧称奇:“晴晴啊,你这哪是请了个司机,这是请了个能顶半边天的靠山回来呀!后生,你跟咱晴晴……是啥关系?这又是开车又是砍柴的,可不像拿工钱的样儿。”
苏晴晴尴尬地脚趾都快抠出一座龙湾军港了。
“王婶,他……他就是帮个忙。”
苏大海背着自己那一小捆柴,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,径直往家里走。
高山也跟了上去。
苏晴晴赶紧跟上,逃离了村民们好奇又八卦的视线。
一进院门,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裁衣服的刘翠娥,听到动静抬起头,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。
“我的老天爷!”
她手里的剪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快步冲了过来。
她没看那捆柴,而是先冲到丈夫面前,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:“你个老东西,疯了不成?叫上后生去砍柴,就砍了这么一小捆?你的老腰闪了,还得让后生背你回来不成?”
“我没让他背。”苏大海闷声说,下巴朝身后努了努。
刘翠娥的视线这才不情不愿地转向高山,下一秒,她倒吸一口凉气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“哎哟我的老天爷!后生!你、你快放下!使不得,这会把腰压断的!”
她急得团团转,想上去帮忙,又不知道从哪下手。
高山走到院子角落,深吸一口气,腰部一沉,稳稳地将那捆柴火靠墙放下。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地都仿佛震了一下。
他站直身体,除了额角一层薄汗,呼吸甚至都没有乱。
刘翠娥围着那堆柴,又看看高山,嘴巴张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:“后生,你……你老实告诉婶子,你是不是吃铁长大的?”
苏晴晴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她娘这形容,真是绝了。
高山被问得一愣,他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,过了几秒才回答:“不是。我吃饭。”
这耿直的回答,把刘翠-娥也给逗笑了。
她拍了拍高山的胳膊,那结实的肌肉,硬得跟石头似的。
“好,好后生!真是好力气!”她真心实意地赞叹着,然后又瞪向苏大海,“你也是,这么好的后生是给晴晴开车的,你倒好,使唤人家去给你当苦力!”
苏大海没跟老伴争辩,他走到院子里的水缸边,拿起那把用了多年的旧木瓢,舀起一瓢清凌凌的井水,仰头“咕咚咕咚”喝了大半。水珠顺着他黝黑的下巴滑落,滴在滚烫的石板上。然后,他重新舀了满满一瓢,走到高山面前,手臂沉稳地递了过去。
“喝水。”
两个字,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,沉甸甸的。
高山看着那只布满老茧和渔网勒痕的手,又看了看苏大海那张被海风刻满沧桑的脸。他沉默地伸出双手,郑重地接过了水瓢,仰头一饮而尽。
清冽的井水,冲散了喉间的干渴。
苏晴晴站在一旁,静静地看着这一幕。
没有多余的话,一个递水的动作,一个接水的动作,却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接和认可。
她爹,用他自己的方式,承认了高山的存在。
承认了他,是这个家里,可以被信赖的,保护女儿的力量。
刘翠娥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匹漂亮的的确良布料吸引了回去。她招呼着苏晴晴:“晴晴,快来帮我看看,给你哥做个上衣,领子做成什么样的精神?”
苏晴晴笑着走过去,蹲在母亲身边。
院子里,苏大海默默地拿起斧头,开始将那些大块的木头劈成适合烧火的柴块。
高山站在一旁,看了一会儿,也走过去,从墙角拿起另一把备用的小斧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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