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晴晴的瞌睡瞬间醒了一半,但不是因为要去二舅家,而是昨晚秦放那冰冷的眼神和高山那石破天惊的一击,还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。这一夜,她睡得极不安稳,精神上的疲惫远超身体。现在突然要去二舅家?这倒是件能让她暂时从那份紧绷中抽离出来的大事。
她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,忍不住抱怨:“爹,这也太早了吧?咱们家有车,打个盹的功夫就到了,用不着起这么早吧?”
话音刚落,刘翠娥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粥从厨房里出来,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。
“还早?早啥早!你以为是去串门啊?东西都准备好了吗?赶紧去洗脸吃饭,吃完了就出发!”
苏晴晴这才注意到,堂屋的角落里,堆着一堆用麻袋和网兜装好的东西,鼓鼓囊囊的,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一个大麻袋里装着白花花的面粉,旁边一袋是精米,还有一桶清亮的豆油,两包红糖,几瓶罐头,甚至还有一整条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猪后腿肉。
最显眼的,是旁边放着的一大匹崭新的蓝色卡其布,在昏暗的晨光里都泛着光。
苏晴晴看得眼都直了,心里飞快地盘算着。白面、精米、猪肉、特别是那匹崭新的卡其布,在如今物资凭票供应、一切都紧巴巴的海岛上,这些东西加起来的分量,足以让一个家庭在邻里间挺直腰杆大半年。她忍不住低声问:“娘,咱们这是……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吗?”
“胡说八道什么!”刘翠娥拍了她一下,随即走到那堆东西旁,眼神变得格外温柔,一件件地抚摸着,“这不算什么。跟你二舅娘当年送来的那半袋救命粮比,这些东西,再多也不够。”
苏大海也走了过来,闷声闷气地说:“你娘说得对。这份情,咱们得记一辈子。”
苏晴晴的心里,瞬间被一种温热的情绪填满了。她不再抱怨,乖乖地跑去洗漱。
吃早饭的时候,苏晴晴想着什么,抬头问:“爹,娘,我哥他们呢?他们不去吗?”
“让他们俩在家好好养着。”刘翠娥给女儿碗里夹了块咸鱼,“你二舅家离得远,路又不好走,让他们俩跟着去折腾啥?再说了,他们那伤还没好利索,不能见风。”
苏晴晴主动接过话头:“娘说得对。我给哥他们用的那个‘偏方’,效果是好,但最忌讳的就是长途颠簸和吹海风,容易让好不容易长合的筋骨留下病根。得在家静养,让他们俩踏实待着吧。”她顺势把话圆了过去,也断了哥哥们想跟着出门的念头。
吃完饭,高山已经无声无息地将吉普车开了过来,停在院门口。
苏大海和高山一起,开始往车上搬东西。那条猪后腿,那匹布,还有米和面,每一样都沉甸甸的。
苏晴晴临走前,特意跑去哥哥们的房间看了一眼。
苏小军眼睛一亮:“晴晴,你们真要去二舅家啊?带我一个呗,我在家快长毛了!”
苏晴晴走过去,伸手在他包着夹板的腿上轻轻一戳,苏小军立刻“哎哟”一声缩了回去。
“就你这腿,还想出门?”苏晴晴板起脸,学着医生的口气,“我那‘偏方’可是金贵得很,现在筋骨正好在长,你敢坐车颠一下试试?颠出个长短腿,以后走路一瘸一拐,看哪个姑娘嫁你!”
苏小军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,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,不敢再吭声。
苏晴晴这才满意地笑了,语气又软了下来:“乖乖在家待着,等你们俩彻底好了,我天天开车带你们去师部看电影。今天回来给你们带二舅娘做的地瓜干,那可是一绝!”
苏大军看着妹妹软硬兼施的样子,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,默默点了点头。
安抚好两个哥哥,苏晴晴这才走出屋子。
院门口,刘翠娥还在指挥着苏大海和高山,把东西往车里塞。
“大海,这袋米放里面点,别颠坏了。高山啊,这布可金贵,你给放平整了。”
高山一言不发,却做得井井有条。那上百斤的米面,在他手里像是没什么分量,轻轻松松就码放得整整齐齐。
苏大海搭了把手,想把那袋百十斤重的面粉一起抬上车,可再看高山,单手拎着那麻袋,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扶着车门,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紧,却连呼吸都没乱一丝,仿佛手里的不是粮食,而是一包棉花。苏大海看得暗自咋舌,心里嘀咕,自家闺女从哪儿找来这么个“猛人”当司机?这身板,比师里最壮的兵都吓人。
好不容易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车里,后座和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。
一家三口上了车,苏晴晴和刘翠娥挤在后座,被一堆东西夹在中间。
吉普车发动,颠簸着驶出了渔光村。
车子开上环岛公路,海风从车窗里灌进来,吹散了苏晴晴最后一丝睡意。
刘翠娥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,思绪也仿佛回到了过去。当初父母去世,闺女差点死了,是自己的二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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