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心已定,麻松山却并未立刻带着人莽撞地冲进山林。
他深知,追踪一头受惊潜逃、且可能已经伤过人的暴怒黑熊,绝非易事。
雪林茫茫,足迹极易被新雪覆盖或风吹乱,光靠人眼追踪,效率低下且危险重重。
这时候,一条嗅觉敏锐、经验丰富的优秀猎犬,抵得上好几个蹩脚的猎人。
“走,先不去楞场,咱们得去请个‘帮手’。”麻松山收拾好装备,对三人说道。
“帮手?谁啊?”牛飞扬疑惑地问。
“屯子里的老葛头,和他那条宝贝疙瘩‘黑豹’。”麻松山眼中露出几分期待,“论起追踪香头,这方圆几十里,黑豹认第二,没狗敢认第一。”
老葛头是附近屯子里有名的老猎户,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炮手,后来年纪大了,腿脚不便,就很少进山了,但一手训狗的本事却越发精湛。
他养的那条叫“黑豹”的猎犬,是条正宗的东北猎犬后代,体型高大,骨架粗壮,浑身毛色乌黑发亮,尤其难得的是那条“抬头香”的鼻子,灵得吓人,据说能隔着二里地嗅到野物的气味。
四人穿上滑雪板,朝着老葛头住的屯子滑去。
屯子离林场不远,几十户人家,炊烟袅袅,鸡犬相闻,透着股宁静的烟火气。
老葛头家住在屯子最东头,独门独院,低矮的土坯房,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还没进门,就听到院里传来一阵低沉威猛的犬吠声,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。
“黑豹叫了,老爷子肯定在家。”麻松山示意大家在院门外稍等,自己上前拍了拍木门上的铁环,“葛大爷!葛大爷在家吗?”
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,一个须发皆白、面色红润、精神矍铄的老头探出头来,眼神锐利如鹰。
他先是警惕地扫了麻松山身后的三人一眼,然后才看向麻松山,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呦,是林场那个麻家小子啊?啥事?”
“葛大爷,想求您帮个忙。”麻松山陪着笑脸,“想借您家黑豹用一天,进山追个东西。”
“借黑豹?”老葛头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,脑袋摇得像拨浪鼓,“不借不借!黑豹年纪不小了,可不是给你们小年轻拿去耍着玩的!万一磕了碰了,我的半条命就没了,你赔得起吗?”说着就要关门。
“别啊,葛大爷!”麻松山赶紧用脚抵住门,“不是耍着玩,是正经事!三楞场那边出了头伤人的黑瞎子,保卫科没辙,工人们都不敢上山了。我们想着去把它解决了,为民除害嘛!可那家伙溜得没影了,没黑豹这鼻子,我们找不着啊!”
老葛头动作顿了一下,显然听说了熊伤人的事,脸色缓和了些,但依旧没松口:“伤人的熊瞎子?那更危险!黑豹跟了我十几年,比儿子还亲,我不能让它去冒这个险!你们赶紧走,另请高明吧!”说完,不由分说,“砰”地一声把门关上了,留下吃了个闭门羹的四人面面相觑。
“这老头,忒犟!”牛飞扬悻悻地道。
麻松山却并不气馁:“老炮手都这脾气,把猎犬看得比命还重。走,先回去,明天再来。”
第二天,麻松山独自一人又来了。
这次他没空手,提了一条肥美的猪后腿。
好说歹说,老葛头总算又把门开了,但态度依旧坚决:“猪腿拿走!黑豹不借!说破大天也不借!”
麻松山把猪腿硬塞进去,也不多纠缠,笑了笑:“行,葛大爷,猪腿您留着吃,补补身子。我们明天再来。”说完转身就走。
老葛头看着手里的猪腿,又看看麻松山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,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,最终叹了口气,关上了门。
第三天一大早,麻松山又来了。
这次他身后跟着牛晓云,牛晓云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包。
院门还没拍,老葛头自己拉开了门,脸上带着无奈和一丝烦躁:“我说麻家小子,你没完了是吧?天天来……”
话没说完,麻松山直接打断他,语气诚恳而郑重:“葛大爷,我知道您疼黑豹,怕它出事。我麻松山跟您保证,黑豹去了,只负责追踪找味,绝不让它冲前面跟熊瞎子硬碰硬!发现踪迹,立刻让它撤下来,剩下的交给我们!您要是不放心,让二姐给您立个字据都成!”他指了指牛晓云。
牛晓云适时上前,打开布包,里面是厚厚一沓人民币:“葛大爷,这是押金。黑豹完完整整回来,这钱还是我们的。要是……真有个万一,这钱就算我们赔您的,另外我们再凑钱给您弄条好狗崽。”
老葛头看着那沓钱,又看看一脸认真的麻松山和沉静的牛晓云,再想想那头伤人的熊患,沉默了。
他蹲下身,摸了摸听到动静凑过来的黑豹的脑袋。黑豹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,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良久,老葛头重重叹了口气,站起身:“罢了罢了!你们这些后生,是真能磨人!记住你们说的话!黑豹只负责找,不准让它上前拼命!要是它少了一根毛,老子跟你们没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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