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刺骨的山风如同剃刀,刮过林烬布满污血和墨绿浆液的脸颊。他左臂紧紧夹着昏迷的阿木,每一步踏在嶙峋的山石上都牵扯着右臂撕裂般的剧痛,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附骨之蛆,不断啃噬着他的意识。身后,秦雨薇踉跄的脚步如同催命的鼓点,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。
厂房废墟的方向,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嘶嘶声如同毒蛇的吐信,在夜风中若隐若现,死死缠绕着他们的神经。饥饿、粘滑、暗红……那完成蜕变的“吞噬体”的轮廓,如同烙印般刻在林烬的感知里,挥之不去。更深处,那宏大而古老的嗡鸣虽然暂时沉寂,却如同悬顶之剑,昭示着更大的恐怖正在酝酿。
不能停!必须远离这里!远离那个被污染的巢穴,远离地底深处那未知的呼唤!
林烬凭借强化后仅存的方向感和前世的经验,在黑暗的山野中亡命奔逃。他不走山脊,专挑植被相对茂密、地形崎岖的沟壑和陡坡,利用复杂的环境尽可能地掩盖行踪和气息。秦雨薇咬紧牙关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跟上,荆棘划破衣服和皮肤,留下火辣辣的刺痛,但她不敢抱怨,不敢停下。
阿木在林烬臂弯里不安地扭动,冰蓝色的眼眸紧闭,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,小脸上交织着痛苦和悲伤。“树爷爷……坏东西……饿……” 断断续续的呓语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林烬能感觉到他体内那属于共生体的微弱能量波动,如同被惊扰的蜂巢,紊乱而躁动,与孢子网络深处残留的悲伤(来自“柢”)和贪婪(来自“吞噬体”)纠缠不清,折磨着这个脆弱的孩子。
不知奔逃了多久,当天边孢子云层透出第一丝病态的灰白,勾勒出群山狰狞的轮廓时,一片相对平缓、被高大针叶林环绕的山坳出现在下方。林烬的脚步猛地一顿,锐利的目光穿透稀薄的晨雾,扫视着这片区域。
地形隐蔽,林木高大,易守难攻。更重要的是,他强大的感知告诉他,这片区域的地脉能量相对稳定,孢子浓度也低于其他地方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森林特有的、带着腐朽枝叶和松脂气息的清新味道,对压制阿木紊乱的气息有一定帮助。
“下去!找地方隐蔽!” 林烬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,不容置疑。他当先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探路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尽量避免留下明显的痕迹。
秦雨薇如蒙大赦,几乎是用滚的方式滑下最后一段陡坡,瘫软在一棵巨大的古松树下,贪婪地呼吸着微凉的空气,感觉肺部如同被火灼烧过。林烬将阿木小心地放在厚实的、覆盖着松针的腐殖层上,自己也靠着树干缓缓坐下。右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,识海空茫,吞噬旋涡几乎停滞,本源之火微弱如风中残烛。
他撕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,伤口狰狞外翻,边缘的皮肉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和沾染的墨绿色浆液,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。秦雨薇挣扎着爬过来,看到伤口,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别动!” 林烬的声音冰冷,阻止了她想要帮忙的动作。他拿出急救包里最后一点酒精,咬紧牙关,对着伤口直接倒了上去!
嗤——!
剧烈的灼痛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,额角青筋暴跳,冷汗瞬间浸透后背!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,只有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。然后用牙齿配合左手,艰难地将新的止血粉撒在伤口上,再用绷带紧紧缠住。整个过程粗暴而高效,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酷。
处理完伤口,他靠在冰冷的树干上,闭目调息。空气中稀薄的孢子能量如同涓涓细流,艰难地汇入他干涸的经脉,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,但杯水车薪。精神力恢复更是缓慢。
时间在寂静中流逝。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孢子云层,给森林投下惨淡的光影。阿木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,但眉头依旧紧锁,仿佛在噩梦中挣扎。秦雨薇靠在另一棵树下,疲惫和惊吓让她陷入了半昏睡状态。
林烬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,谨慎地覆盖着周围数百米的范围。暂时没有发现追踪者的迹象,也没有强大的变异生物靠近。但这片死寂,反而让他心中的警兆愈发强烈。那个完成蜕变的“吞噬体”绝不会轻易放弃,联邦埋下的“N容器”被污染破坏,他们必然有所察觉!还有地底深处那古老而宏大的嗡鸣……这一切都指向更大的风暴。
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!他需要能量!更强大、更精纯的能量!
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阿木身上。这个特殊的孩子体内,蕴含着庞大的植物系共生能量,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。但强行吞噬?风险巨大,阿木可能瞬间崩溃死亡,他体内混乱的植物意志也可能反噬自身。而且……林烬看着阿木苍白稚嫩的脸庞,前世的记忆碎片中,关于“自然之灵”的模糊传说一闪而过。
就在这时!
嗡——!
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猛地触动了林烬高度警惕的感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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