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回过神,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,触电般松开了还抓着她胳膊的手,连退两步,想要拉开距离,结果脚下一滑,踩到了池边湿滑的青苔——
“噗通!!!”
一声巨响,水花四溅!
我反而直接仰面朝天地跌坐进了温暖的温泉池里,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都没入水中,又手忙脚乱地扑腾着冒出头来,呛了好几口带着硫磺味的温泉水,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咳咳咳……公、公主?!怎、怎么是你?!” 我呛得满脸通红,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遮挡身体,可这温泉池里除了水和石头,哪有什么东西?只能狼狈地把身体尽可能往水里缩,只露出一个脑袋,恨不得眼前这池子立刻裂开一条地缝让我钻进去!
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——阿史德确实只说哈纳是他“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”,可他从来没说过哈纳是女的!是我自己先入为主!而且,我光顾着“解酒”和对他真容的好奇,压根没仔细去分辨哈纳那相较于阿史德明显纤细不少的身形、那不自觉地流露出的一些小动作、以及那偶尔泄露的声线!
雅尔腾公主看着我这副落汤鸡般的窘迫模样,脸上的红晕更是盛极,如同晚霞烧到了极致。她下意识地想转身跑开,逃离这个尴尬至极的境地,可刚迈出一步,又猛地顿住,意识到自己现在衣衫不整,外袍被脱,中衣撕裂,这副样子根本没法出去见人!
出去?被李府的下人看到回纥公主这般模样从温泉宫里跑出来?她丢不起这个人!回纥王室也丢不起这个人!不出去?难道留在这里跟这个赤身裸体、看了她身子还扯了她面纱的登徒子大眼瞪小眼?
她僵在原地,进退两难,气得浑身微微发抖,指着我,声音都在发颤:“你……你还看!转过头去!还不快给我滚出去!”
“我出去!我马上出去!公主息怒!我滚!我立刻滚!” 我如蒙大赦,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,连滚带爬地从池子里出来,湿漉漉的身体带起哗啦啦的水声。手忙脚乱地抓起屏风上自己那身衣服,也顾不上拧干,就往身上套。内衣、中衣、外袍,胡乱地往身上裹,湿漉漉的身体把衣服都浸得透湿,紧紧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,又冷又难受,但我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。
“公主殿下……我……我真不知道是您!阿史德王子他……他一口一个‘好兄弟’,我、我就以为……” 我一边胡乱系着根本系不好的衣带,一边试图解释,舌头像是打了结,语无伦次。
“闭嘴!不许再提我王兄!也不许再提‘兄弟’二字!” 雅尔腾公主猛地背过身去,留给我一个紧绷的、微微耸动的肩膀,声音带着一丝强行压抑的哽咽和色厉内荏的凶狠,“快滚!我不想再看到你!”
“是是是!我不提!我滚,我马上滚!”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行,姿态狼狈到了极点。跑到门口,手都摸到了门框,又想起什么,赶紧刹住脚步,头也不敢回地补充道:“公主您……您先在这里泡着……解、解解酒,定定神……我,我这就让下人给您送干净的衣服来!绝对可靠嘴严的丫鬟!”
“你……你还说!”雅尔腾公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抓起池边一块用来搓澡(或许?)的、光滑的鹅卵石,想了想又放下,转而抓起旁边石台上的一条干净毛巾,狠狠地朝着我后背砸过来!“我是回纥的公主!你竟敢……竟敢对我如此无礼!动手动脚!”
毛巾软绵绵地砸在我背上,然后掉落在地。我赶紧弯腰捡起来,也顾不上湿透,胡乱搭在屏风上,陪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,虽然她背对着我根本看不见:“公主息怒!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!我真不是故意的!我就是想帮您解酒……谁曾想……唉!” 我重重叹了口气,这都什么事啊!
“谁要你帮!”雅尔腾公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,倔强地不肯回头,“我要告诉阿史德!让他杀了你!剁了你的手!”
我心里猛地一紧,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——阿史德那家伙,别看平时跟我称兄道弟,直爽侠义,可要让他知道我今天把他这宝贝妹妹给“扒”了(虽然没全扒光,但也看到了裹胸,扯了面纱,还有肢体接触),以他那护妹狂魔的性子,非当场红了眼,提着他那弯刀从福贡楼杀回来,把我大卸八块不可!
联姻?稳定边疆?呵呵,别结成不死不休的死仇就谢天谢地了!
我懊恼地一拍自己湿漉漉的额头,感觉刚刚在温泉里泡了那么一下,非但没解酒,反而头疼欲裂,眼前发黑,前途无亮!
……
几乎是连滚爬地逃离了温泉宫的区域,我靠在通往主院的一道月亮门廊柱后面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心脏砰砰狂跳,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晚风吹过,我身上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,带来一阵阵凉意,但脸上的燥热和心里的惶恐却丝毫未减,反而愈演愈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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