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刚爬到中天,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陈塘关南街的青石板上,把人间烟火气烘得格外热闹。挑着新鲜菜蔬的担子擦着油坊的杏黄旗幌子而过,水灵的黄瓜、通红的番茄晃得人眼晕;货郎摇着拨浪鼓穿梭在人群里,“针头线脑、糖人泥偶”的吆喝声喊得口干舌燥,衣襟都被汗水浸出了印子;茶馆二楼的说书人刚讲到“封神榜里哪吒闹海”的热闹处,手拍醒木的力道足得很,唾沫星子溅到前排茶客的鼻尖上,那茶客也不恼,只笑着擦了擦,还催着“再讲段过瘾的”。
可这满街的喧嚣,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腥风骤然撕碎。那风裹着腐肉与海腥的气味,吹得油坊的幌子“哗啦啦”乱响,茶馆外的遮阳棚都晃了晃,连说书人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。
“吼——”
一声震得地皮发颤的兽吼从关外传来,像是有座小山在远处崩塌。紧接着,城墙上的守军发出惊恐的叫喊,黑压压的影子顺着城墙漫了过来,遮得半边天都是暗的。领头的豹子精足有两丈高,斑斓皮毛下的肌肉虬结得像老树盘根,一双铜铃眼瞪得血红,嘴角还挂着几缕不知谁家牛羊的碎肉,滴落的血珠砸在地上,晕开一小片黑痕。它身后,豺狼弓着背,爪子在地上磨得“沙沙”响;野豹伏着身,尾巴尖快速甩动,数不清的妖物龇着尖利的牙,涎水顺着爪子往下滴,像一片移动的死亡阴影,转眼就把陈塘关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“妖怪!是妖怪来了!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,市集瞬间炸了锅。茶客手里的茶碗“哐当”摔在地上,碎成八瓣,茶水混着茶叶流了一地;说书人的醒木滚到桌底,他慌得连扇子都扔了,抱着桌子腿不敢动;妇人抱着孩子慌不择路,撞到路边的货摊,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倒在地上,红彤彤的糖葫芦滚了一地,被惊惶的脚步踩得稀烂,糖渣粘在鞋底,又蹭到青石板上,成了一道道黏糊糊的印子。哭喊声、尖叫声、器物破碎声混在一起,刚才还车水马龙的街道,转眼就成了混乱的炼狱。
“都别怕!有我在!”
一声沉雷般的大喝穿透了混乱的声响,稳住了人心。李靖身披亮银甲,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斜指地面,从总兵府的朱红大门里大步踏出。他眉头紧锁,眼神如鹰隼般锐利,扫过惊慌的百姓,又转向关外的妖群,迎着最前面那只扑来的豺狼精就冲了上去。宝剑“唰”地出鞘,带着一道冷芒,直取豺狼精的喉咙——那妖物还没来得及嘶吼,喉咙就被划破,黑红色的血喷溅而出,溅在李靖的铠甲上,却更显其凛然正气。
就在这时,一道身影从李靖身后跃出,竟是哪吒妈妈。她平日里总穿着素雅的棉衣裙,鬓边别着朵淡蓝的绢花,此刻却换了身墨色劲装,腰间束着宽腰带,手中紧握一杆长枪。那长枪是李靖年轻时征战用过的,枪杆被摩挲得光滑油亮,枪头却依旧锋利。她眼神坚定,没有半分惧色,见一只豹子精趁着李靖不备,正从侧面偷偷摸过来,爪子里还藏着淬了毒的短刀,她足尖在地上一点,身形如轻燕般跃起,长枪如灵蛇出洞,“噗”地一声就刺穿了豹子精的腹部。那妖物惨叫一声,体内的黑血顺着枪杆往下流,滴在地上冒着白烟。
夫妻俩背靠背站在关口,宝剑的冷光与长枪的锐气相交织,在汹涌的妖群前筑起一道生死防线。他们脚下的青石板上,已经积了不少妖物的尸体,可更多的妖物还在往前涌,嘶吼声浪几乎要掀翻陈塘关的天。
豹子精站在妖群最前面,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城头,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,泥土飞溅。它见几次冲锋都被李靖夫妇挡了回去,猛地一挥手,嘶吼道:“都给我上!踏平陈塘关!”
身后的豺狼虎豹们如决堤的黑浪,嚎叫着向城墙扑来,有的甚至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妖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,“都给我踩稳了!” 话音未落,一道巨大的黑影骤然拔地而起,尘土飞扬中,竟是锤头鲨王现出了本体。它那标志性的扁平脑袋如同一艘小型战船,灰蓝色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,身上还能看到之前被火尖枪刺伤的疤痕,此刻却绷得紧紧的,满是戾气。
紧接着,锤头鲨王猛地张开巨口,狠狠吸了一口气,庞大的身躯竟像吹胀的皮囊般迅速膨胀,骨骼“咔咔”作响,每一块鳞片都竖了起来,转瞬之间,便已长得与陈塘关的城墙一般高矮粗壮。它将扁平的脑袋往城墙上一靠,宽阔的脊背正好搭成了一座“活桥”,从妖群这边直通城头。
“上!”豹子精发出指令,身形一跃,足尖在几只小妖的头顶一点,稳稳落在了锤头鲨王宽阔的脊背之上。豺狼虎豹们紧随其后,密密麻麻地踩着那滑腻却坚实的脊背往上爬,爪子抓得鲨鱼皮“咯吱”响,如同一支黑色的军队,径直向城头冲锋。原本用来抵御外敌的高大城墙、深阔护城河,此刻竟成了摆设,半点作用都起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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