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暗的深谷深处,连磷火虫的微光都稀薄了几分。夜叉王的岩穴外堆着半锈的铁叉,叉尖沾着褐色的海泥,嶙峋的礁石上还沾着几星干涸的鱼鳞,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。锤头鲨大队长急匆匆摆着尾鳍赶来时,尾尖扫过岩缝里的海草,惊得几只躲在里面的小寄居蟹慌忙缩成球,连带着背上的螺壳都磕出细碎的声响。他刚靠近岩穴,就听见里面传来“哐当”一声——是小夜叉的铁叉没拿稳,重重砸在了礁石上,震得岩缝里的碎石簌簌落下。
“夜叉王!水母王!”大队长的鳃盖还在急促开合,带着一路奔来的喘息,刚游进岩穴,就见夜叉王正蹲在一块平坦的礁石上,给身边蔫头耷脑的小夜叉磨铁叉。那小夜叉的肚子瘪得贴了脊骨,握着铁叉的爪子都在发颤,铁叉尖在礁石上磨出的“刺啦”声,听着都没了往日的力道,像没吃饱的小猫在挠东西。
水母王也在,他周身的触手没了平时的灵动,软趴趴地垂在水里轻轻晃着,连带着伞状体都显得没精神。几只半大的小水母躲在他的触须间,偶尔探出小小的脑袋,又很快缩回去——它们的身体都比往常小了一圈,连发光的触手都暗了几分,像快没电的小灯笼。
“大队长来得正好,”水母王先开口,声音像被洋流泡软了似的,少了往日的清亮,还带着一丝沙哑,“你瞧我这些子孙,前几日还能追着磷虾群跑,闹得整片海域都热闹,这两天连浮游生物都捞不着多少,个个只能吃个半饱,再这么下去,别说上战场,怕是连游都游不动了。”他说着,一根纤细的触手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小水母,那小水母竟没力气回应,只是微微闪了闪微光,像在叹气。
夜叉王“哼”了一声,把磨得勉强锋利的铁叉递给小夜叉,粗声粗气地说:“可不是嘛!我这儿的小崽子们,前些天还能扛着铁叉去浅滩堵鱼群,一叉一个准,现在倒好,饿了好几天,连铁叉都快举不动了——刚才那小子,叉条小沙丁鱼都能让鱼从叉缝里溜了!”他说着,一巴掌拍在礁石上,震得岩穴顶落下几星碎石,砸在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,“若不是怕外头那哪吒的风火轮和敖丙的透甲锥,怕他们的巡逻队抓咱们,咱们何至于困在这深谷里啃枯海带!连口新鲜鱼都吃不上!”
大队长听着,心里更急了,摆了摆发颤的尾鳍,鳃部还在快速开合:“正是因为这样,大王才让我来寻二位!咱们总不能等着饿死,今夜风大浪急,海面上的巡逻队怕是会松懈,注意力都在躲浪上,大王让咱们凑些人手,悄悄出去采摘海带、捕捞鱼虾,务必在两日内凑够族里的吃食,不然真要饿肚子了!”
水母王的触手轻轻晃了晃,眼里透出几分决断,不再像刚才那样蔫蔫的:“行!我带五百个身强体壮的子孙去——它们虽然饿,但夜里发光的触手能照路,还能帮着卷海带、拦小鱼,比灯笼还好用!”
夜叉王也站起身,抓起身边的大铁叉,铁叉尖在昏暗中泛着冷光,总算有了点往日的气势:“我带二十个最机灵的小夜叉!它们眼神好,夜里也能看清东西,叉鱼准,就算遇上零星的巡逻兵,也能先躲进礁石缝里,不会被发现!”
商议定了,三人立刻分头召集人手。不过半刻钟,深谷的隐蔽出口处就聚起了一支队伍:五百条锤头鲨摆着还算整齐的队列,背鳍在磷光下泛着青灰色,虽然肚子饿,但依旧透着股凶悍;二十个小夜叉扛着磨亮的铁叉,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,却也藏着对食物的渴望,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都能听见;五百多只水母则聚在队伍两侧,触手发出的微光像一串流动的小灯笼,把周围的海水照得朦朦胧胧,倒有了几分温馨的模样。
锤头鲨大队长游在最前面,尾巴轻轻摆动,尽量不发出太大声响,压低声音叮嘱:“都记着,出去后别出声,水母群负责照亮,别乱晃光,免得被巡逻队看见;夜叉兄弟先去探路,确认安全了再让大部队跟上;咱们的人跟着捞鱼、采海带,动作要快,争取在天亮前回去!”
“是!”队伍里传来一片低低的回应,尾鳍拍水的声音都压得极轻,像风吹过水草的动静。
夜里的海面果然风大浪急,上层的水流裹挟着碎浪,轰隆隆地往下冲,连深谷出口处的洋流都变得湍急起来,卷起细小的沙粒。大队长率先穿过出口处的暗礁,刚游出去,就感觉一股急流撞在身上,差点把他冲偏,他赶紧摆动尾鳍稳住身形,回头示意身后的队伍跟上,眼神里满是谨慎。
水母群的微光在急流里晃了晃,却没熄灭,像一群顽强的小灯;小夜叉们紧跟着游出来,动作麻利地分散开,有的趴在礁石上张望,眼睛瞪得溜圆,有的潜到水草丛里探路,连呼吸都压得极轻——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海浪撞击礁石的“哗啦”声,哪吒和敖丙的巡逻队果然没在附近,大概是躲在避风的地方了。
“动手!”大队长低喝一声,声音压得只有身边的人能听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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