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戚们的催婚风波在仁王四两拨千斤的应对下,看似平稳度过。后续的家族聚会中,再无人明确提起“结婚”二字,但那种隐含期待的目光和意有所指的关怀,依旧弥漫在空气里。
回东京的电车上,信子靠着仁王的肩膀,似乎有些疲惫,也像是在消化白天的事情。仁王任由她靠着,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上,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棕色的发丝。
表面上,他应对得游刃有余,用“共同理财”、“梦想基金”这些务实又带着点玩笑意味的借口,将那些过于热切的关心挡了回去。“puri~ 现在还早。” “会吓到她的。” 这些敷衍的说辞信手拈来,完美符合他一贯怕麻烦、不喜被约束的形象。
但欺诈师的内心,从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漫不经心。
敷衍,是一种保护。
他比谁都清楚信子的性格,胆小,容易害羞,对未来既充满期待又带着不安。那些直白甚至有些急切的催婚话语,像无形的压力,会让她不知所措,甚至可能产生不必要的焦虑。他不想让她因为外界的期待而慌乱,更不想让她觉得,他们的感情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或交代。所以,他站出来,用他的方式,为她筑起一道缓冲的墙,将所有压力轻描淡写地化解掉。保护她脸上那懵懂而纯粹的笑容,比应付亲戚重要得多。
然而,敷衍的背后,并非空无一物。
当伯母说着“早点定下来”,当姑姑暗示“信子酱是个好姑娘”时,仁王脑海中闪过的,并非是抗拒和排斥。相反,一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——
是信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,阳光洒在她专注侧脸上的模样;
是她蜷缩在沙发角落睡着,手里还握着记账本的迷糊样子;
是她在雪中,仰头接受他亲吻时,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绯红的脸颊;
甚至是更久远的,在立海大校园里,她抱着差点掉落的课本,眼眶红红却努力微笑的样子。
这些画面清晰而具体,组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温暖底色。
他并非不想与她拥有未来。
恰恰相反,那个未来在他的构想中,远比“结婚”这个简单的词汇要复杂和具体得多。它关乎他的网球生涯能走多远,能否给她稳定而优渥的生活;关乎她是否能顺利完成学业,找到自己喜欢的方向;关乎他们共同的“梦想基金”里,那个刚刚被他半开玩笑提及的“未来家庭启动金”何时能够充足;甚至关乎他是否能彻底摆脱右肩旧伤的阴影,以最强大的姿态,成为她足以依靠的伴侣。
结婚,对他而言,不是恋爱的终点,也不是给亲戚的交代。那应该是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,是在他们共同搭建的生活堡垒足够坚固、两人的步伐足够协调一致之后,自然而然抵达的驿站。它应该是一个郑重的承诺,而非迫于压力的选择。
“梦想基金”里新增的子项目,并非全是玩笑。
在那看似敷衍的回应之下,是他已经开始默默进行的、更为长远的盘算。欺诈师习惯于布局,习惯于看到几步之后。他对信子说的“增加子项目”,固然有逗弄她的成分,但也是他真实想法的流露——他开始将“与她共度一生”这个选项,正式纳入了自己的人生规划版图,并开始为之储备“弹药”。
电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,仁王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,轻轻拍了拍靠在他肩上似乎快要睡着的信子。
“到了,笨蛋。”
信子迷迷糊糊地醒来,揉了揉眼睛,习惯性地依赖着他,跟着他下车。
看着她全然信任地走在自己身侧的模样,仁王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深的柔和。
那些亲戚的调侃,他依旧会觉得麻烦且无需理会。
但关于他和她的未来,他心中自有蓝图,并且正在一步步,用自己的方式,将其变为现实。而在那幅蓝图彻底清晰、条件完全成熟之前,他不介意继续用各种“敷衍”的借口,为她挡开所有风雨,守护着这份只属于他们两人的、不被打扰的现在进行时。
他的敷衍,是盾牌,也是承诺。而他的真实想法,深藏于心,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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