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,佛罗里达。烈日灼烧着硬地球场,空气在热浪中扭曲。越前龙马刚结束一场高强度训练,汗水顺着墨绿色发梢滴落,在地上晕开深色的印记。他抓起毛巾擦了把脸,走向场边休息。职业网球的道路比他想象中更漫长,也更孤独。来自世界各地的天才们在这里汇聚,每一天都是新的挑战。
他拿起手机,解锁屏幕。通知栏里静静躺着几条未读信息。最上面一条,来自一个熟悉的、他已经几年未曾当面称呼过的名字——龙崎樱乃。
信息的内容很简单,是一张照片。照片里是日本盛开的樱花,粉色的云霞笼罩着街道,下方附着一行字:「越前君,这边的樱花已经满开了,很漂亮。希望你一切顺利。」
越前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,指尖在屏幕上悬停。这样的信息,这几年里断断续续,从未间断。有时是樱花,有时是庙会的烟火,有时只是一张她做的、看起来卖相不错的便当,或者她用小提琴考级通过的证书。没有过多的言语,只是简单地分享着她那边的生活碎片,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浩瀚的太平洋,只是学校网球场到教室的那段距离。
他想起离开日本前,在机场。她跑来送他,眼眶红红的,却努力笑着,递给他一个手工制作的御守,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网球和“加油”两个字。“越前君,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职业选手哦!”她当时是这么说的。
他当时只是压了压帽檐,回了句“还差得远呢”,顺手接过了那个看起来有点拙劣的御守。那个御守,现在正躺在他公寓的抽屉里,和他那些奖牌放在一起。
他动了动手指,最终没有回复任何关于樱花的感想,只是敲下一行字:「嗯。刚训练完。美国这边很热。」
发送。
这样的对话模式,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。她分享她的日常,他偶尔回应,内容简洁到近乎吝啬。但他从未觉得困扰,也从未想过要阻止她。仿佛有一条无形的、极其纤细的线,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信息,连接着大洋两岸。
有时,在他经历一场特别艰难的比赛,或者因为文化差异、语言障碍而感到疲惫时,收到她那条恰好到来的、关于日本日常的信息,会让他有种奇异的安定感。像是在提醒他,无论他走得多远,飞得多高,某个角落里,始终有一盏熟悉的、温暖的灯为他亮着,记录着时间的流逝,也记录着……他的来处。
一次,他在一场重要赛事中意外首轮出局,心情跌至谷底。他关闭了所有社交媒体的通知,独自在公寓里对着墙壁击球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龙崎樱乃的信息。这次不是图片,而是一段语音。
他犹豫了一下,点开。
里面传来的是她拉奏的小提琴声,曲调悠扬而宁静,是他不熟悉的古典乐曲,但琴声里蕴含的温柔力量,像一只无形的手,轻轻拂过他焦躁的心。演奏结束后,是她略带紧张的声音:“这、这是我这周新学的曲子,希望……希望越前君能稍微放松一下。”
越前站在原地,听着手机里循环播放的琴声,紧握球拍的手指,慢慢松开了。他没有回复,只是将那段语音保存了下来。
还有一次,是他生日那天。他收到了来自家人、队友、赞助商的各种祝福。在众多信息中,龙崎樱乃的信息依旧准时抵达。没有花哨的祝福语,只有一句话:「越前君,生日快乐。要一直打喜欢的网球哦。」 后面附了一张图,是她自己做的、一个看起来有点塌陷的、装饰着草莓和网球形巧克力的蛋糕。
越前看着那个卖相实在不算好的蛋糕,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。他破天荒地回了一句:「谢谢。蛋糕,看起来还能吃。」
屏幕那头的龙崎樱乃,大概会因为这句评价而脸红半天吧。
他们之间,没有迹部那般华丽的宣告,没有手冢与樱乃(在德国)那般日渐清晰的陪伴,甚至比不上桃城和橘杏那般打打闹闹的明朗。他们的联络,如同细弱的蛛丝,微小,沉默,却异常坚韧。
越前龙马不知道这条线最终会通向哪里。他只知道,当他在异国他乡的球场上奋力搏杀,当他在更衣室里独自处理旧伤,当他仰望与美国截然不同的星空时,总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手机。而那个名字,总会适时地出现,带着日本四季的气息和一份从未说出口、却持续了多年的执着。
跨越大洋的联络,承载着少女未曾褪色的心意与少年未曾言明的挂念。未来如何,无人知晓。但此刻,这份遥远的、安静的陪伴,对于在职业道路上狂奔的越前龙马而言,或许就是他从未期待、却悄然依赖的,最温柔的慰藉。
他还差得远呢,无论是网球,还是……理解某些心情。但这条联络的线,他并不打算切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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