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日子,赫敏的生活仿佛围绕着医疗翼旋转。她严格遵循着庞弗雷夫人的探视时间表,雷打不动地在下午三点出现,带着温热的南瓜汁、切好的水果,或者她认为林恩可能会感兴趣的书——有时是艰深的古代魔文理论,有时是《今日变形术》期刊,甚至有一次她带来了一本麻瓜的《基础物理学原理》,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换换脑子。
林恩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,偶尔在关键处微微颔首,或者用极其简短的字眼表达看法。他的精神在缓慢恢复,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,但胸口的伤势愈合得极其缓慢,厚厚的纱布下,那片焦黑的皮肤和蛛网般的裂痕依旧触目惊心。更令人忧心的是他魔力的状况。庞弗雷夫人严禁他动用哪怕一丝魔力,并警告说星辰本源的损伤是最棘手的,恢复期漫长且充满不确定性,稍有不慎就可能留下永久性的暗伤。
赫敏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沉郁。骄傲如林恩,力量的骤然失去和被限制在病床上,对他而言恐怕比身体的伤痛更难熬。她只能更加努力地寻找话题,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,或者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,让沉默也变得不那么难捱。
这天下午,赫敏像往常一样来到医疗翼。庞弗雷夫人正在里间熬制一种气味刺鼻的药膏。赫敏轻手轻脚地走到林恩床边,却发现他闭着眼睛,似乎睡着了。
阳光落在他沉静的睡颜上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扇形阴影。呼吸平稳,但眉心却微微蹙着,仿佛在睡梦中也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困扰着。赫敏的心柔软了一下,没有叫醒他。她放下带来的东西,正准备在旁边椅子上坐下,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他放在被子外的手。
他的手指,正以一种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,在洁白的被单上……勾勒着什么。
赫敏屏住呼吸,凝神看去。那指尖移动的轨迹,并非无意识的划动,而是带着某种特定的、熟悉的韵律——那是“荧光闪烁(Lumos)”的无声施法手势!他在尝试调动魔力!
一股寒意瞬间从赫敏的脚底窜上头顶!庞弗雷夫人的警告言犹在耳!他疯了吗?!
几乎就在赫敏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下一秒,林恩的身体猛地一颤!他骤然睁开眼,那双沉静的黑眸里瞬间闪过一丝痛苦和极度的虚弱!他紧抿着唇,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,放在被单上的手猛地攥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!胸口覆盖的纱布下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压抑下去,传来一阵剧烈的起伏!
“林恩!”赫敏失声惊呼,扑到床边,心脏狂跳,“你在干什么?!你不能动用魔力!庞弗雷夫人说过……”
林恩急促地喘息了几下,强行压下那股魔力反噬带来的剧痛和眩晕感。他抬起眼看向赫敏,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撞破的狼狈,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和不甘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别开视线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。
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,赫敏又急又气,更多的是心疼。“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?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又不敢太大声惊动庞弗雷夫人,“本源损伤不是开玩笑的!你现在强行调动魔力,只会让伤势恶化!你想永远都恢复不了吗?!”
林恩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,依旧沉默。但他紧攥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,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。力量的失去,如同被拔去了利爪的猛兽,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。他只是想确认一下,哪怕只是最微弱的一丝……
赫敏看着他倔强的侧脸,所有的责备都堵在了喉咙里,化成了更深的心疼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放缓了声音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坚定:“林恩,看着我。”
林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缓缓转回头。
赫敏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,一字一句,清晰而认真地说道:“我知道这很难。我知道力量对你有多重要。但是,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。你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。相信我,也相信庞弗雷夫人,好吗?”她的声音轻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在你彻底好起来之前,我会一直在这里。任何你需要的东西,任何我能做到的,我都会去做。所以……不要冒险,求你。”
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,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种近乎守护的执拗。林恩看着眼前女孩眼中自己的倒影,看着她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微微泛红的眼眶,心底那根紧绷的、名为不甘和焦躁的弦,仿佛被一只温柔却有力的手,轻轻拨动了一下。
倔强的壁垒出现了一丝裂痕。他紧攥的拳头,一点点地、极其缓慢地松开了。紧绷的下颌线也微微放松。他没有说话,但眼底深处那抹沉郁的戾气,似乎消散了一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、带着一丝妥协的疲惫。他几不可察地,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。
这个微小的动作,让赫敏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。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冷汗。她连忙拿起旁边温热的毛巾,动作轻柔地擦去他额角的冷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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