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雨过天晴，阳光格外灿烂，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，将长条餐桌照得亮堂堂的。马尔福先生似乎一早就出门处理事务了，餐桌上只有阿布拉克萨斯和汤姆两人。
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。阿布拉克萨斯低着头，专注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煎蛋，仿佛那是什么需要精密研究的古代魔文。汤姆则慢条斯理地喝着燕麦粥，目光偶尔扫过对方，发现阿布拉克萨斯今天似乎格外……安静？连那头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铂金色头发，都显得有几分随意，甚至有一缕不听话地翘着。
这很不寻常。通常早餐时间，是阿布拉克萨斯开启一天“娱乐活动”的固定时段。
汤姆放下勺子，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。阿布拉克萨斯切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“关于昨晚……”汤姆开口，声音平稳，打破了沉默。
阿布拉克萨斯立刻抬起头，脸上挂起了那副汤姆无比熟悉的、带着防御性质的恶劣笑容：“昨晚？哦，你说那破唱片啊？是啊，质量太差了，回头我就让闪闪把它扔掉。怎么，吵到你看书了？”
他在回避。汤姆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。这位总是主动出击、搅乱人心的斯莱特林王子，在经历了昨晚那近乎失控的靠近后，选择了退缩和装傻。
汤姆没有顺着他的话走。他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阿布拉克萨斯，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：“我说的是唱片停下之后的事情。”
阿布拉克萨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他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被强装的镇定覆盖。“之后？之后我就走了啊。还能有什么事？”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，低头继续对付他的煎蛋，但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。
汤姆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心底那点因昨晚而产生的混乱和不确定，忽然奇异地平复了下来。他意识到，阿布拉克萨斯并非总是游刃有余。他也会紧张，也会逃避。这个发现，让汤姆莫名地升起一股勇气，甚至是一丝……掌控感。
“你当时靠得很近。”汤姆陈述道，语气听不出情绪，像是在讨论天气，“近到……我以为你想做点什么。”
“哐当！”阿布拉克萨斯的叉子不小心碰到了盘子边缘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他猛地抬起头，脸颊上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，眼神里混合着羞恼和难以置信。“我那是在观察你笔记上的魔文！那么复杂的结构，离远了看不清！”他语速飞快地辩解，但缺乏往日的底气。
汤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。他在撒谎。而且撒得很蹩脚。
“是吗？”汤姆轻轻反问，身体微微前倾，手肘撑在桌上，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咒，落在阿布拉克萨斯微微泛红的脸上，“我还以为，尊贵的马尔福少爷，是对他‘最特别的娱乐项目’，产生了某些……超出娱乐范畴的兴趣。”
阿布拉克萨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，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。他瞪着汤姆，灰蓝色的眼睛因为震惊和羞愤而显得格外明亮。“汤姆·里德尔！你…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？！”
“我很清楚。”汤姆平静地回答，甚至好整以暇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，“就像我很清楚，你送我的项链，你分享的笔记，你那些看似恶劣的捉弄……以及，你昨晚的靠近。”他每说一句，阿布拉克萨斯的脸色就变幻一分，从羞恼到震惊，再到一丝被看穿所有心思的狼狈。
“我……”阿布拉克萨斯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那些惯用的、刻薄的、用来掩饰真实情绪的话语，在此刻全都失效了。他看着汤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，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去了所有华丽外衣的小丑，无所遁形。
汤姆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哑口无言，心底那股奇异的勇气更盛了。他站起身，走到阿布拉克萨斯身边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这个角度让他感觉很新奇，以往总是他仰视对方。
“阿布拉克萨斯，”汤姆叫了他的名字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游戏还在继续，我知道。但规则……或许该变一变了。”
阿布拉克萨斯仰头看着他，阳光从汤姆身后照射过来，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。这一刻的汤姆，不再是那个被他逗弄得耳根通红的二年级生，而是一个……平等的，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的对手。
“什么？”阿布拉克萨斯下意识地问，声音有些干涩。
汤姆弯下腰，凑近他的耳边，如同阿布拉克萨斯经常对他做的那样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敏感的耳廓：
“从今天起，我不会再只是你的‘娱乐项目’。如果你想继续这场游戏，那么，请拿出点真东西来，阿布拉克萨斯。比如……你的真心。”
说完，他直起身，不再看阿布拉克萨斯瞬间变得通红的脸和震惊无比的眼神，转身离开了餐厅，步伐稳定而从容。
阿布拉克萨斯独自坐在餐桌前，耳边还回荡着汤姆那句“拿出点真东西来”，以及那温热气息带来的战栗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和脸颊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，一种混合着羞愤、慌乱、以及……难以抑制的兴奋感，席卷了他。
汤姆·里德尔……他居然……他怎么敢？！
但内心深处，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他：这场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游戏，从这一刻起，彻底脱离了轨道。而那个他视为“最特别”的黑发少年，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逗弄的宠物了。
他拿起手边的冰镇薄荷水，猛地灌了一大口，试图冷却脸颊的热度，却发现毫无用处。
看着汤姆离开的方向，阿布拉克萨斯灰蓝色的眼眸里，最初的震惊和狼狈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炽热的光芒。
“真心？”他低声自语，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复杂、却又充满挑战意味的弧度，“好啊，汤姆·里德尔。那就让我们来看看……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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