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组基地顶层的露天训练场,夜风凛冽,吹拂着冰冷的合金地面。远处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,却照不亮此间凝重的氛围。
林夜负手而立,望着城市的夜景,脑海中仍在回想着苏婉儿带来的那丝微弱希望,以及将军抛出的沉重橄榄枝。未来的路迷雾重重,他需要力量,需要破局的契机。
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林夜没有回头,已知来者是谁。那脚步声带着独特的韵律,如同剑锋划过空气,锐利而坚定。
冷锋走到他身边,与他并肩而立,同样望向远方。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训练服,但身上那股经此一役后愈发沉淀的剑意却无法掩盖,如同藏于鞘中的名剑,寒芒隐现。
两人沉默了片刻,只有风声呼啸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冷锋忽然开口,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,却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。
林夜微微侧头,看向他。冷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但那双总是锐利如剑的眼眸深处,跳动着一种名为“渴望”与“决意”的火焰。
“去哪里?”林夜问道,并不意外。从遗迹出来后,他就感觉到冷锋的状态有些不同,那是一种濒临突破却又被某种无形壁垒阻挡的滞涩感。
“西边。”冷锋言简意赅,“川蜀之地,有一处古剑冢的传说。记载中,是古代一位剑道至强者悟道陨落之地,剑气百年不散。如今灵气复苏,那里异变最剧,或有我所需的契机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遗迹一战,我触摸到了瓶颈。现在的我,还不够强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林夜,意思很明显——不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强敌,不足以兑现并肩作战的承诺。
林夜沉默。他知道冷锋的骄傲,也明白他对于剑道极致的追求。强行挽留毫无意义,甚至是一种侮辱。
“多久?”林夜问。
“不知。”冷锋回答得干脆,“破关之日,即是我归来之时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风声似乎更大了些。
“胖子和小雪……”冷锋难得地主动提及他人,语气略显生硬,却透着关切。
“大海情况稳定了,需要时间恢复。小雪……有了一丝希望,但前路更难。”林夜简单说道,没有隐瞒,“苏医生在尽力。”
冷锋点了点头,不再多问。他忽然转向林夜,身体绷得笔直,眼神变得无比郑重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肃穆。
“林夜。”他沉声道,“遗迹之中,若无你破开前路,若无大海舍身垫后,我冷锋早已是一具枯骨。这条命,是你救的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迸出,带着千钧的重量:“我欠你一条命。待我归来,剑锋所向,便是汝敌所在。神裔会也好,其他势力也罢,你的敌人,就是我的敌人。”
这不是请求,不是商量,而是一个承诺,一个来自孤高剑客最重的誓言。
林夜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决然火焰的眼睛,心中触动。他知道冷锋这种人,一诺千金,重于生死。
他没有说什么虚伪的客套话,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,伸出手:“活着回来。我们需要你。”
冷锋看着林夜伸出的手,略微迟疑了一瞬,随即也伸出手,与他用力一握。两人的手掌都蕴含着力量,这一次握手,胜过千言万语。
“保重。”冷锋松开手,不再有丝毫留恋,转身大步离去。黑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基地的阴影之中,如同归鞘的利剑,敛去所有光华,只为下一次更璀璨的出鞘。
林夜站在原地,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久久无言。冷锋的离去,让团队暂时少了一份强大的战力,但他带来的那份坚定的承诺,却如同磐石,稳住了林夜因近期诸多变故而有些纷乱的心神。
他知道,当冷锋再次出现时,必将带来脱胎换骨的变化。
……
时间悄然流逝。
庞大海在苏婉儿的精心治疗和龙组资源的倾斜下,恢复速度惊人,已从昏迷中苏醒,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下床,但至少能插科打诨,嚷嚷着要吃肉了。
林雪的情况依旧如故,那次的细微反应之后再无波澜,但林夜和苏婉儿都未放弃,仍在尝试各种温和的方法。
而关于冷锋的消息,则在半个月后,通过龙组的情报网络和一些流传于底层觉醒者之间的模糊传闻,断断续续地传了回来。
消息称,有人曾在川蜀边境那片如今被称为“剑煞绝域”的险地外围,看到一道凌厉的剑光冲霄而起,撕裂终日不散的剑气迷雾,伴随着一声清越悠长、仿佛能斩断因果的剑鸣。
随后,便有传言扩散开来。说那位闯入绝地的孤傲剑客,于古剑冢核心之地,引动残留的至强剑意贯体,历经九死一生,竟奇迹般地融合了某种与剑道极致相关的神格器官——【剑骨】。
传闻中,拥有剑骨者,其身便是最完美的剑器,经脉化剑脉,骨骼蕴剑意,一念动而剑气生,与古武剑道传承结合,威力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。其实力已然突飞猛进,远超从前。
更有甚者,模糊地提及,那位剑客离去的方向,似乎与龙组情报中标注的、神裔会某个隐秘据点的活动区域,有着某种不谋而合的重叠……
得知这些传闻时,林夜正站在病房窗外,看着里面庞大海笨拙地试图用还缠着绷带的手去够桌上的水果。
他的嘴角,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冷锋,果然从未让人失望。
剑骨初成,锋芒即将再现。
而他们重逢之日,或许便是向神裔会挥动复仇之剑的时刻。
他期待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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