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说去,原来是想拿她当政绩。苏晚心中暗自冷笑,目光静静地望着县太爷补子上金线绣的鹌鹑,那鸟雀圆头圆脑的模样,倒像极了他此刻急切又谄媚的神态。“大人要我怎么做?”
“明日钦差在驿站设案,你带着医馆的人去。”县太爷说着,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锦盒,轻轻打开,里面是一对翠色欲滴的翡翠耳环,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。“若事情成了,本令保你医馆三年免税,再拨十亩官地......”
“不必了。”苏晚轻轻后退半步,身上的药香裹挟着她的声音,清清淡淡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“我救我的人,大人要的面子,我给。”
县太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,不过很快又重新堆了起来,只是那笑容中多了一丝尴尬。“好好好,本令就知道苏小娘子是爽快人。”他转身准备离开,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回头补了一句,“对了,赵仁堂那老东西最近动静不小,你......”
“谢大人提醒。”苏晚截断他的话,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《千金方》,眼神中透着一丝警觉。
县太爷的官轿刚走,魏五就从后堂掀帘走了进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冷馍。“那官儿的话能信?”他咬了一口馍,腮帮子鼓得像仓鼠,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。“上回瘟疫时他躲得比兔子还快,现在倒来套近乎。”
“信一半。”苏晚将翡翠耳环推回锦盒,眼中闪过一丝冷静。“他要的是政绩,我要的是让钦差看见,晋州的百姓值得救。”
她话音刚落,街角的济世堂里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打破了原有的宁静。
赵仁堂愤怒地摔了茶盏,那茶盏瞬间四分五裂,碎片溅落在地上。“那小贱人不过会缝两针,凭什么压过我?”他气得满脸通红,双手紧紧揪着青缎马褂的领口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。“当年我爹给老王爷看病,你还在娘胎里呢!”
上座的便服官员慢悠悠地拨着茶盏里的浮茶,青竹茶筅在白瓷里划出细碎的声响,仿佛在演奏着一首诡异的乐章。“赵老板别急。钦差要查的是节度使,可这查案得有人递状子。你若能让苏晚在钦差面前出丑......”他缓缓抬眼,目光像淬了毒的针,透着一股阴狠。“那晋州医界的头把交椅,还是你的。”
赵仁堂的手指不自觉地抠进檀木桌沿,木渣刺得掌心生疼,可他却浑然不觉。他想起昨日在义庄看见的那具尸体——被野狗啃得只剩半张脸的老妇,怀里还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窝窝头,那场景仿佛一块沉甸甸的石头,压在他的心头。“我要怎么做?”
“简单。”官员端起茶盏,茶烟袅袅升起,模糊了他的眉眼,让他看起来愈发神秘莫测。“找个将死的病人,让家属说是苏晚治死的。钦差要查民情,最见不得医闹。到时候......”他轻轻吹了吹茶沫,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。“你再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。”
赵仁堂喉结动了动,心中一阵纠结。他想起苏晚用酒给伤口消毒时,那些百姓看向他的眼神——从前是满满的敬畏,现在却充满了怀疑。“好。”他咬了咬牙,抓起桌上的银锭,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。“我这就去办。”
月上柳梢,如水的月光洒在大地上,给世界蒙上了一层银纱。苏晚的医棚里点起了三盏油灯,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
魏五用力地拍着桌案,神情严肃。“找几个重症病人提前准备?赵仁堂那老东西肯定要使绊子!”
阿兰紧紧攥着药杵,指节泛白,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。“前日有个咳血的汉子来求药,我给开了润肺汤,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......”
“不够。”苏晚一边翻着病历本,烛火在她眼下投出一片青影,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。“要找最棘手的。难产的、金创感染的、高热不退的——这些病在他们眼里是绝症,我治好了,才叫立得住。”
她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。“魏叔,你带两个伙计把这三个月的医案整理出来,日期、病症、用药、结果,一样都不能落,要记得清清楚楚。阿兰,你去把药柜里的药材仔细过一遍,缺什么天亮前务必补上。”
“那赵仁堂要是使阴招?”魏五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刀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
苏晚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,缓缓打开,里面是亮闪闪的银针,在灯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。“他要阴招,我就接招。但咱们得先把阳面做足——救人的过程,要让钦差看得清楚,听得明白。”
她话音刚落,竹帘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摩擦着竹帘。
“谁?”魏五反应迅速,抄起佩刀就要去掀帘,却被苏晚伸手拦住。
“是张二狗。”苏晚敏锐地闻见了那熟悉的酒气——那是他常喝的烧刀子味,带着一股浓烈的辛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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