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寒意并非来自渐凉的秋风,而是源于一种猎物被盯上的直觉,如同一根冰冷的丝线,悄然缠绕在赵德昌的心头。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却强压下这莫名的不安,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。哼,苏晚,你一个黄毛丫头,医术再高又如何?在这北安城,断了你的药,就等于砍了你的手脚!
次日清晨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苏晚的医馆便如往常一样开门迎接新的一天。然而,负责采买的学徒阿杏却一脸焦急地跑了回来,她手里提着半空的药篮,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,顺着脸颊滑落,浸湿了衣领。
“师父,不好了!药市里的药材全都涨价了,黄连、当归这些最常用的,价格翻了一倍还多!” 阿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,胸脯剧烈起伏着,大口喘着粗气。
苏晚正在整理药柜的手微微一顿,她缓缓抬眸,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。那双眼眸犹如一泓深潭,深邃而宁静,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。
“问过原因吗?” 苏晚的声音依旧沉稳,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。
“问了!” 阿杏气得小脸通红,跺了跺脚,气鼓鼓地说,“那些摊主个个都支支吾吾,翻来覆去就一句话:‘最近进货价涨了,我们也做不了主。’可我瞧着他们的药材都是旧存货,哪来的什么新进货价!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搞鬼!” 阿杏的眼睛瞪得溜圆,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,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。
苏晚放下手中的甘草,轻轻拍了拍阿杏的肩膀,以示安抚。她走到门口,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,眸光清冷,如同一把锐利的剑,仿佛要穿透这层层迷雾,看清背后的真相。这把火,终究是烧过来了。而且来势汹汹,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,想让她无药可用,自行关门。
“知道了,今日暂且休馆,将门外告示换成‘药材短缺,暂歇一日’。” 苏晚的声音沉静而有力,如同洪钟般在阿杏耳边响起,瞬间安抚了她慌乱的心。阿杏望着师父镇定的面容,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与安心,她用力地点了点头,转身去执行苏晚的吩咐。
医馆大门缓缓紧闭,发出沉闷的声响,仿佛是在与外界暂时隔绝这场纷争。但另一边的暗流却早已涌动,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在悄然拉开帷幕。
城西一处隐蔽的茶楼雅间内,茶香四溢,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。谢参军换上了一身锦缎商贾服,显得风度翩翩,却难掩眼中的锐利。他正与北安城最大的药材商之一王掌柜对坐品茶。
“王兄,你我相识多年,明人不说暗话。” 谢参军将一杯热茶推到对方面前,语气看似温和,眼神却锐利如鹰,仿佛能看穿王掌柜的心思。“这满城药价一夜飞涨,矛头直指苏大夫,若说背后没人操纵,你信吗?”
王掌柜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,几滴热茶溅落在他的手背上,他却浑然不觉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嘴唇嗫嚅着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“谢…… 谢大人,这…… 这就是市场行情,小人也……”
“市场行情?” 谢参军冷笑一声,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。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,轻轻放在桌上,银票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。“我扮作外地客商,想从你这里进一批平价药材,你卖还是不卖?还是说,有人给你许了诺,只要不卖给苏晚,不管积压多少货,他们都给你保底收购?”
王掌柜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,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,浸湿了衣领。他看着谢参军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,只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,心理防线轰然崩塌。
“谢大人饶命!这…… 这确实是赵德昌赵太医授意的!他说,背后还有沈家撑腰,我们这些小药商,哪敢得罪他们啊!” 王掌柜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不停地磕头,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赵德昌,沈家……” 谢参军手指轻敲桌面,发出有节奏的声响,眼中寒光一闪而过,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,转瞬即逝,却充满了杀意。“他们给了你什么凭证?”
王掌柜一咬牙,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,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,册子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,看得出被他小心珍藏着。“这是…… 这是赵德昌让各家药商签下的协议,上面有他的亲笔画押,保证事后以高价回收我们手中的药材,条件就是…… 孤立苏大夫的医馆。”
与此同时,苏晚的医馆内,烛火通明。温暖的烛光映照着苏晚的脸庞,她并未因药材被断而焦躁,反而静坐在灯下,神色专注,笔走龙蛇。
一封详述北安城药材困境、并附上所需药材清单的信笺很快写就。她仔细地将信笺折叠好,放入信封,用蜡封好口,交给了早已等候在侧的顾昭亲卫。
“劳烦,将此信八百里加急,送往江南苏家。” 她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,如同天籁之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“告诉我的族中长辈,北安有良医,却困于无米之炊。我愿以公道价格与江南药农直接合作,有多少,收多少,只要品质上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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