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红色的宫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,那沉闷的声响仿佛一道催命符,隔绝了宫外的喧嚣与自由。冰冷肃杀的气息顺着高耸的宫墙扑面而来,宛如一头无形的巨兽,张开血盆大口,要将所有踏入此地的人无情吞噬。
苏晚一身素衣,怀中抱着那只熟悉的药箱,跟在引路的影十一身后。她步履沉稳,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,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走在自家医馆的后院,而非这座全天下最尊贵也最危险的牢笼。药箱的木质纹理在她的手心摩挲,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感。
影十一周身紧绷,手始终不离腰间的刀柄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比苏晚更清楚这皇宫的凶险,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,一步踏错,便是万劫不复。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。
在慈安宫门口,一个身穿深紫色宦官服、面容阴鸷的老太监早已等候多时。他便是太后跟前最得势的张公公,一见到苏晚,那双三角眼便上下打量起来,目光像淬了毒的针,尖锐而刻薄,仿佛要将她看穿。
“咱家还以为是哪位神医,原来竟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。” 张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,透着一股子凉飕飕的冷气,仿佛来自地府的阴风,“苏大夫,咱家可得提醒你。太后凤体金贵,若是治好了,自有你的泼天富贵。可要是治不好…… 那可就不是回你的小医馆那么简单了,怕是连这皇宫的偏门,都没命再走出去一次。” 这话语中的威胁,露骨得不加任何掩饰,如同冰冷的刀刃架在苏晚的脖颈上。
跟在后面的小太监们个个噤若寒蝉,头埋得更低了,仿佛生怕被张公公的怒火波及。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,眼神中满是恐惧。
苏晚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杀机,她微微抬起下颌,清澈的眼眸直视着张公公那双浑浊的眼睛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,那笑意不卑不亢,宛如寒梅傲雪:“公公费心了。行医者,治病救人是本分。我只求尽我所能,问心无愧。”
不卑不亢,不惊不惧。张公公眼中的轻蔑收敛了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的审视。他冷哼一声,侧身让开了道路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情愿:“好一个问心无愧!那就请吧,别让太后和陛下等急了!”
踏入寝殿,一股浓郁的汤药味混杂着名贵的熏香,形成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气味,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茧中,喘不过气来。明黄色的帷幔重重叠叠,将光线遮挡得昏暗无比,殿内跪着一排太医,个个面如死灰,大气都不敢喘一口,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。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龙椅一侧,身着龙袍的年轻天子眉头紧锁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。这就是大周的皇帝,萧承景。见到苏晚进来,萧承景眼中闪过一丝怀疑,但更多的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,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你就是苏晚?朕听闻你医术高明,速去为母后诊治!”
“是。” 苏晚恭敬应下,不再多言,径直走向凤榻。榻上,曾经雍容华贵的太后面色灰败,宛如凋零的花朵,双目紧闭,若不是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,几乎与死人无异。她的嘴唇干裂,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,显得格外憔悴。
苏晚屏息凝神,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太后枯瘦的手腕上,感受着那微弱而紊乱的脉象。脉象沉、细、涩,几不可闻,仿佛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她又轻轻掀开太后的眼皮,仔细看了看瞳孔,瞳孔微微放大,眼神涣散。随即目光落在太后的指尖上,那精心修剪过的指甲,此刻竟泛着一层诡异的青紫色,如同被邪恶的力量侵蚀。再探额头,并无高热之兆。
这绝非凡俗的风寒!苏晚心中暗自思忖,眉头微微皱起。一旁的太医令颤巍巍地凑上前,低声道:“苏大夫,我等已用过数种祛风散寒的良方,太后的病情却…… 却丝毫不见好转。” 苏晚心中冷笑,药不对症,无异于南辕北辙,病情能好转才怪了。
她心中已有了七八分判断,但还需要最后的证据来坐实。她垂下眼帘,看似在为太后整理衣领,实则趁着无人注意,用一根细如发丝的特制棉签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飞快地在太后舌苔上轻轻刮过,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。
做完这一切,她直起身,对皇帝萧承景躬身道:“陛下,太后娘娘的病症并非普通风寒,恐是饮食出了差错。臣女需要去一趟御药房,查看太后近期的用药及食补方子。”
此言一出,满殿皆惊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晚,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怀疑。饮食有误?这可是天大的罪名!一旦坐实,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。
萧承景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,仿佛能洞察人心,他紧紧盯着苏晚,一字一顿地问道:“你确定?”
“臣女有七成把握,但需查证药方才能最终断定。” 苏晚语气笃定,迎着帝王的目光,没有丝毫退缩,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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