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如同一层轻柔的薄纱,刚刚漫过青瓦屋檐,给这座古老的京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。苏晚抱着用粗布裹着的木匣,脚步匆匆地跨进御史台偏厅。她的身影在晨光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单薄。
李大人正对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本皱眉,那些奏本像小山一般杂乱地堆放着,仿佛预示着朝堂上的纷繁复杂。听到脚步声,他抬起头,眼底闪过一丝讶然。只见这位活死人医馆的女医官,今日穿了件半旧的月白衫子,衫子的边缘有些微微的磨损,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摩挲。发间只别着支素银簪,简约得如同寻常人家来递状子的妇人,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医者风范。
“苏姑娘。” 李大人赶忙起身相迎,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怀里的木匣上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期待,“可是为御药房的事?”
苏晚轻轻走到案几前,将木匣缓缓放在上面,动作轻柔得仿佛木匣里装着无比珍贵的宝物。她伸出指尖,抵着铜锁轻轻一推,“咔哒” 一声,锁扣弹开。“这是染毒的紫丹参样本,我用酒浸法提取的毒素结晶,还有太医院近三年采购紫丹参的账本复印件。” 她一边说着,一边掀开匣盖,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和泛黄纸页。每一个油纸包都包裹得严严实实,仿佛在守护着里面的秘密,而那些泛黄纸页上的字迹,虽然有些模糊,但每味药材的产地、经手人、入库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,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李大人俯下身,凑近仔细查看,指节轻轻叩了叩其中一页账本,发出 “笃笃” 的声响,在安静的偏厅里格外清晰。“这墨色深浅不一,是周老翁拓印的?”
“是。” 苏晚想起昨夜周老翁颤巍巍伏在案前描摹账本的模样,心中一阵酸涩,喉间也不禁发紧。“他说当年御药房的账册,每笔采购都要经三个人手 —— 库管、监医、掌事。可这三年的紫丹参采购,监医一栏全空着。”
李大人的手指在 “监医” 二字上重重一按,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进心里,眉峰紧紧拧紧,形成一个深深的 “川” 字。“空着?这不合规矩。”
“因为监医是魏显。” 苏晚压低声音,声音轻得如同蚊蚋,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,却如同一声惊雷。“他既是太医院首座,又是御药房主管,自己监自己的账,自然用不着别人署名。”
李大人倒抽一口凉气,指节因为震惊而捏得泛白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衙役敲梆子的声音,“咚” 的一声,清脆而响亮,惊得案头纸页簌簌作响,仿佛连纸张都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。
李大人突然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御史台外那排参天古柏。古柏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诉说着朝堂的沧桑。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苍凉,仿佛岁月的沧桑都凝聚在这一句话里。“老夫昨日递了折子,请陛下准御史台彻查御药房。可陛下只说了句‘知道了’,连折子都没留。”
苏晚心头一沉,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。她早该想到,魏显在宫里经营了十五年,势力盘根错节,连太后的医药都能轻易动手脚,皇帝若没有十足的把握,断不会轻易动他。
“李大人。” 她伸手按住那叠账本,手指微微用力,仿佛要从账本中汲取力量。“您看这紫丹参的产地 —— 前两年是蜀地,去年突然换成了南诏。蜀地的丹参味甘微苦,南诏的却带辛味。我用银针刺破丹参,银针变黑的程度......”
“苏姑娘!”
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话,声音犹如一把利刃,划破了原本凝重的气氛。
影十一猛地掀帘而入,腰间的玄铁剑撞在门框上,发出清脆的 “叮当” 声,在这安静的偏厅里显得格外突兀。他发梢还沾着晶莹的露水,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,衣襟上有道没来得及处理的血痕,殷红的血迹在黑色的衣襟上显得触目惊心。见苏晚在,他微微一怔,转而对李大人抱拳道:“李大人,末将有急事要回顾统领。”
李大人会意,将账本重新裹好,轻轻推给苏晚,眼神中充满了关切。“苏姑娘,这些证据老夫收着。今日朝堂上,老夫再提一次。”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,动作轻柔却充满力量。“你且回去,万事小心。”
苏晚抱着木匣走出御史台时,阳光已经变得更加明亮,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,但她的心情却异常沉重。影十一已等在巷口,他身姿挺拔,犹如一棵苍松。见苏晚出来,他翻身上马,玄色披风被风卷起一角,露出腰间挂着的牛皮信袋。“顾统领在医馆等您。” 他说这话时,目光警惕地扫过街角两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,指尖悄悄按上剑柄,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苏晚跟着影十一回到医馆时,顾昭正站在堂屋中央。他换了身月白锦袍,锦袍的质地柔软,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,但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,那青黑的颜色仿佛是他连日来操劳的印记。见她进来,他伸手接过木匣放在桌上,指腹轻轻摩挲着匣上的铜锁,仿佛在思考着什么。“李大人怎么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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