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大的雨点如密集的鼓点,重重地砸在青瓦上,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,仿佛要将这宁静的夜晚彻底搅乱。苏晚刚刚为最后一个咳血的老妇人换完药,正准备松一口气,突然,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清脆声响,那声音在雨声的掩盖下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有敌袭!” 影十四的吼声如同一道惊雷,穿透了厚重的雨幕。他浑身被雨水浇得湿透,像只落汤鸡般猛地撞开医馆门,手中佩刀出鞘,一道寒光闪过,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刺眼。“前院药房起火了!”
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,心脏猛地一紧。她不假思索地一把扯下腰间的药囊,用力甩给阿九,声音比这冰冷的雨声还要冷峻几分:“带病人走地窖,账本塞夹墙 —— 快!” 转身的瞬间,她瞥见窗外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烟味混合着雨气汹涌地灌进来,呛得她喉头发痒,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“苏姑娘!” 阿九紧紧攥着药囊的手微微颤抖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,“我、我去搬药柜 ——”
“搬什么药柜!” 苏晚心急如焚,一把拽住他就往内院跑,指甲几乎深深掐进少年单薄的肩骨,“人比药金贵!你要是折在里头,我怎么跟你捡来的那条瘸腿狗交代?”
话音未落,“轰” 的一声,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。前院药房的木梁终于不堪烈火的焚烧,断裂开来,火星子裹挟着浓烟如恶魔般窜上半空,将雨幕都映照得泛出血红色,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熊熊烈火染成了炼狱。
苏晚被这股强大的气浪掀得一个踉跄,她艰难地抬起头,正看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立在药房屋顶。那人身上裹着油布,手中的陶罐正往下倾倒,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—— 是火油。
“黑鸦!” 影十四怒目圆睁,手中的刀直指那人,“幽冥门的火耗子!”
那黑影头戴青铜鬼面,雨水顺着鬼面的獠牙不断往下流淌,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阴森。听到影十四的喝声,他竟然笑出声来,那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:“顾统领的暗卫倒是识货。” 他随手甩了甩空陶罐,语气中充满了恶意,“不过你们今天,得给这医馆殉葬。”
苏晚突然顿住脚步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她焦急地望向药房窗口,只见阿九的蓝布衫角在浓烟中微微晃动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。
“阿九!” 她大声喊出声,声音却被无情的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火光中艰难地透出来:“账本…… 我把账本塞进夹墙了,可…… 可赵大娘的救命药还在药房!我、我得拿 ——”
“混账!” 苏晚心急如焚,抄起院角的湿布迅速裹住头脸,不顾一切地往火场冲去。
影十四见状,连忙伸手去拦,却被她用胳膊肘狠狠撞开:“你守着地窖!那些病人禁不起折腾!”
火舌疯狂地舔着门框,炽热的高温烤得苏晚的睫毛都微微发焦。她眯着眼睛,在浓烟中隐约看见阿九蜷缩在药柜旁,半边脸被火燎得通红,怀里还紧紧抱着个陶瓮 —— 那是赵大娘的安胎药。
“蠢小子!” 她一个箭步扑过去,用力拽住他的后领,只听 “啪” 的一声,陶瓮摔碎在地,褐色的药汁在地上蜿蜒流淌,仿佛是大地流下的悲伤泪水。“药能再熬,命没了拿什么补?”
阿九疼得倒抽一口冷气,却反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,声音微弱却又急切:“苏姑娘,后墙…… 后墙有动静!”
苏晚的后颈瞬间窜起一股寒意,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—— 顾昭呢?他说过今晚会在后巷守着的。
“顾昭!” 她本能地大声呼喊,然而声音却被如狂魔般肆虐的火势无情吞没。
浓烟顺着鼻腔汹涌灌进来,苏晚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,脑袋一阵眩晕。但她死死攥住阿九的手,迅速解下腰间的丝绦,紧紧缠在两人手腕上:“咬着这个!” 她把湿布团塞进少年嘴里,自己则用牙齿狠狠咬住另一端,弓着背,艰难地往门口挪动。
就在这时,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清脆声响。顾昭那熟悉的声音混着雨声如利箭般劈了进来:“苏晚!”
苏晚猛地抬头,在雨幕中看见了那抹令她安心的玄色身影。他的发冠已经散开,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,手中的刀背狠狠磕在黑鸦的鬼面上,溅起几点火星,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流星。“敢动她,我扒了你们幽冥门的皮。” 顾昭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决然,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碎尸万段。
黑鸦被这一击劈得后退两步,脸上的青铜鬼面裂开了一道缝隙,露出底下泛着青色的脸。他却不怒反笑,笑声里带着一丝血沫,显得格外狰狞:“顾统领护妻心切?可惜你家医馆的秘密,今夜就要 ——”
“轰!” 还没等他说完,药房最后一根房梁轰然坍塌,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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