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神一沉。
“是,”她说,“他们不会再只用沈寒。他们下一步,会把‘靖安组’压出来。”
顾星阑:“靖安组。”
“沈家的暗卫是外围打手,是‘清场’。”林安雨说,“靖安组,是灭口。他们只在两种情况下出手:一种是‘家族核心利益被撬’,一种是‘必须杀’,并且必须杀干净。”
“昨晚之后,港口已经不只是钱了。”她抬头,声音极轻,“是沈家的命门。”
“所以对他们来说,你不是‘敌对资本’,是‘必须拔除的人’。”
风有点大,她说这句话时,眼神却稳得可怕。
顾星阑没有立刻接。只是把她的话收进心底,像落针进盘。
然后——
他伸出手,轻轻放在她手背上。
“安雨。”
她心跳明显快了一下。
“我要活下去。”他说,“不止是为我,也为了把这一局走完。”
“所以——我需要你们林家。”
这一句,并不是在拉关系。
这是一次极正式的投诚式表态。
林安雨怔了怔,抿唇:“……终于肯说这句话了?”
“昨晚之后,我有资格说。”他淡淡,“再不说,你爷爷会觉得我太傲。”
她没忍住,笑了一下。
笑完,她压低声音:“午后回林府。青崖会替你针压雷息。晚上,我安排你见爷爷一面。北山和星曜,正式合线。”
顾星阑轻轻点头:“好。”
她把金属药箱打开,重新换药。
他没躲。
她手抬起时,注意力明显集中在伤口,可指腹仍避不开轻微颤意。她努力稳住,语气却软了:“以后别这样了。”
他说:“这样是什么?”
“用命撬口子。”她低声,“我知道你喜欢不留后手地压到死,但你要明白,从昨晚开始,你不再是‘我一个人扛我自己的仇’了。你身后现在站着不止是星曜,还有林家,甚至……还有曜阳那些等着看沈家倒下的人。”
“你死了,这些人会乱。”她喉结滚动了一下,眼神压得很深,“我不想看到那一幕。”
顾星阑安静地听,最后只是轻声说:“收到。”
她“嗯”了一声,眼里那层锋利的警觉,才终于慢慢落了下来。
——
林府·后院
午后。
竹影映地,药炉开着。药香像一层薄雾。
顾星阑半裸上身,坐在榻上,后背的肌肉线条在呼吸时轻轻起伏。那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“好看线条”,而是伤痕下压出来的、硬实的生存痕迹。
林青崖坐在他身后,神色难得的凝重。
他摊开针包,银针列成弧线,像一排寒光极细的小刃。
“我先说丑话。”他淡淡道,“你现在这副身体,属于‘强行硬吃了宗师才有的气’,然后没爆炸。这个过程本身就已经很不科学了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顾星阑声音稳。
“我还没夸完。”林青崖没什么表情,“我刚给你探过脉。你现在的经络就像干河床,里面忽然灌进一场雷暴雨。你硬顶下来了,但地裂了一堆缝。”
他说着,抬手按上顾星阑肩胛,指腹稳稳压住一处穴位:“所以现在这一步,不是‘强’,是‘稳’。”
“你要把这股风雷压进固定的几条经路里。你驯得住,它就是你的护身;你驯不住,它会反噬你,随时要你命。”
“清楚。”
“好,那就开始。”
第一针下。
银针落入穴位的瞬间,顾星阑的背部肌肉下意识一紧,像是在本能抵抗。不止痛,而是一种“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撞针”的冲击感。
第二针,第三针。
银针一层一层落下,他身体里的雷息像被强行引上导线,开始汇聚,开始转向,开始变得有规矩。
这种感觉很怪。
像是狂奔的野兽第一次被套上绳,但没有被杀,而是被慢慢引到一个它能容纳的位置上。
汗顺着顾星阑的颈侧滑下。
他没出声。
林安雨站在一旁,帮递针,帮扶着他的肩,掌心很轻,却稳得像锚。她眼神一直在他脸上,像是担心他随时晕过去。
林青崖深吸一口气,低声道:“顾兄,听我口令。”
“意念沉丹田,收气。顺带脉走心口,再落回掌。不要让雷冲到咽。雷一旦冲喉,会锁息。”
“锁息是什么意思?”顾星阑问。
“就是睡着就不醒的意思。”
“收到。”他轻轻闭眼。
呼。
吸。
导。
收。
他按着林青崖说的节奏,一点点把体内那股躁动的风雷,从散乱的暴走状态,往下压、往下沉,最后引到双掌。
半分钟。
一分钟。
两分钟。
“嘶——”
林青崖忽然闷哼了一声,肩膀微微一震。
林安雨一惊:“青崖?!你怎么了?”
“不碍事。”林青崖脸色有点白,但手没有抖。他只是苦笑了一下,“他这股雷息太蛮了,甚至会沿着我的针往回冲。正常人被这一下,已经麻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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