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半,澄湖那边的风是带水汽的那种,像刚从湖面压低身子蹿过来,透心凉,却不算冷,反而让人脑子一下子清醒。
整栋别墅静得很夸张。
外立面的防御玻璃已经切到夜间模式,原本的通透感收掉,整面墙都变成了浅灰,像是拉了厚实的防爆帘。草坪四角各自亮着一点儿冷蓝的小光,外人看就是景观灯,知道门道的人才清楚——那是系统拉出来的外层能量网低功率待机,碰上去只会觉得“麻”,再多碰几下,心律会乱。
屋顶那圈滑轨下挂的小型无人机是最不好惹的。小东西没巴掌大,外形跟装饰射灯差不多,每隔一秒在轨道上滑行半米,红点一亮一灭。没人会觉得它危险,除非真动手突破;一旦真有人闯,它们会往对方关节打“震停脉冲”,腿直接跪地,谁来都一样。
整套下来,别墅从“高端豪宅”已经正儿八经往“轻型据点”这个方向走了。
主卧没开大灯,只亮了一盏柔一点的床头灯。光线暖,落在床上,像把人扣在一个安全范围里。
顾星阑半躺着,后背靠着大靠枕,黑色T恤撩到胸口位置,露出一截腹肌线。他平时是那种“看着就能打”的身材,不是为了拍照堆出来的块,而是随时能往前顶、能抱摔、能砸人的那种结实。
林安雨坐在他身侧,膝盖收得很稳,身子很沉静。她腿上横着一个细长的黑木匣,匣盖推到一边,里面排着整齐的一排银针,粗细不同,针尾各有一圈薄薄的银环。没有纱布,没有胶带,没有酒精棉,没有剪刀——她的体系里从来没有那些现代外科味道,只有她手里的这一套。
她左手指腹搭在他胸口“膻中”附近一点的位置,像是“听脉”也像“找路”。她没真的把耳朵贴上去听呼吸,她是用触觉去找那一口气在身体里跑得顺不顺。
右手夹着一枚细针,手腕轻轻一抖,指尖松得柔,可针下去的角度精得吓人。
“别绷。”她低声,“放松一点。你昨晚撑的那一下,我摸到了。”
顾星阑眼角斜过去,笑了一下,声音低哑:“昨晚我撑了很多下。说具体点,老婆你夸我哪个?”
林安雨抬了一下眼,没骂他,她的眼神那种淡淡的,非常清醒的那种淡:“陈峰第三回合之前你那下。你硬吃了对面冲力,把人坐死在你膝上那一下。你那口力全压右胯,顺腰上肩,又压回横膈。你当时牙一咬,全藏到里面,没让场上人看出来。”
“哇。”他轻轻吹了声口哨,“你在台下原来全程录像啊。”
“我不录像,”她说,“我看你有没有把自己玩坏。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起伏。平静,稳定,像在复查他的骨缝是不是还在原位。
顾星阑笑意压下去一点,乖了一点:“我配合。”
她右手一翻,那枚细针像一缕冷光似的,几乎没怎么用力地落进他肩井附近。
肉眼看不出多深,几乎像碰皮肤而已。但落下去的那一瞬,顾星阑肩头闷住的那块“发堵”的感觉就像被人从骨缝里抠开一条小口子,让气能往外跑。
他“嘶”地轻吐出一口气,整个人像慢半拍松下来:“呼——”
那股酸涨、硬撑的钝感,顺着锁骨往下流,像一团热水被轻轻压散了。他本能想动肩膀,刚想抖一下,林安雨手掌就稳稳按住,根本不给他乱动的机会:“别动。”
她的掌心是温的,不烫,却带力。不是外力压住那种死力,是那种让你肌肉自己听话的力。
“这就舒服了?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他闭了闭眼,声音软了一点,“我觉得我今天都可以请你挂牌营业了。”
“别给我乱招牌,”她说得很平静,“还没完。”
第二针下去的位置更刁。几乎还是浅浅一点,但落点直接踩在他右侧肋下那个最憋闷、最别扭、最不舒服的点上。
紧接着,她指腹沿着他锁骨、肩胛内缘慢慢按下来,找到那条硬线,轻轻按住:“龙渊息法走一小圈。”
顾星阑动了动嘴角:“你指定路线还是我随缘?”
“别走爆冲的。”她说,“你一着急就想暴起,像头横撞的公牛。我现在不要那个。”
“行,听你的。”他看着她,眼神顺下去了,一句“听你的”说得自然,甚至有点习惯了。
“吸。”她很轻,“停,别急着吐。好,吐。”
“再来,吸——慢一点,再慢一点。停。吐。”
顾星阑按她节奏沉气,把《龙渊息法》往里带,不是往外推,也不是往上冲。他把真气压回丹田,再从丹田往四肢慢慢散,就像在拿一只手,沿着每一条筋膜、一段段肌肉去抚平那些昨晚留下的小裂口。
肩上的火慢慢退了,腰胯那块被他硬吃下去的暗劲也松开,不再顶得他心口发闷。
他感觉得到,自己本来还保持着那种“随时能起身把人按地上”的戒备感,在这一口一口慢下来的呼吸里,开始落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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