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元道宗,后山禁地「幽阙」。
千年铁檀木筑成的大殿,终年不见日月,唯有九盏幽蓝魂灯悬于穹顶,照出坐在中央那道佝偻背影——大长老沈墨霄。他须发皆白,却披一袭墨袍,袍角以暗金丝绣着「噬界」纹,灯火映上去,像无数张嘴在无声嘶喊。
案上,玉简碎裂,段云霆魂牌崩口的讯息正化作最后一缕黑雾,消散在虚空。沈墨霄枯指轻抚碎片,指背青筋暴起,又缓缓平复。他没有传音宗主,也没有召集群议,只抬眼望向更深处那座被锁链缠绕的“养魂匣”。匣身细纹遍布,内有两团微光,一青一粉,似风中残烛,随时会熄灭——那是他妻子宋婉仪和女儿沈棠的魂魄。
灯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壁上,扭曲成巨兽。沈墨霄阖目,七百年岁月呼啸而来,像淬了毒的冰锥,一根根钉进心脏,他仍记得,他也忘不了。
七百年前,他尚是外门执事,天资中庸,却娶得内门炼器师宋婉仪,诞下灵根绝佳的女儿。小棠三岁能御剑,五岁通阵,笑靥如花。他本可守着平凡岁月,享天伦之乐直至终老。
可修仙界是残酷的,变故发生在那个血色的夜,冰冷的雨洗刷着温热的血,连同哭喊与惨叫狠狠刻在他七百年的日日夜夜,逼迫着他一刻不停的修炼着。
七百年前,时任执法殿副殿主的方天傲,为炼“镇宗至宝·混元针匣”,需以“亲血魂魄”为引,强行提升器灵契合,他暗中圈定百余名有家室的外门执事动手的理由冠冕:“血脉纯净,更利器灵认主”。沈墨霄的名字,赫然在册。
那一夜,火精轮封山,执法傀儡破门而入。婉仪把小棠塞进密柜,自己却被“锁魂钉”贯体;沈墨霄重伤,眼睁睁看妻女魂魄被抽离,化作两团光火,投入尚未成形的针匣。方天傲立于火中,笑容温润纯良的说道:“沈师弟,大义灭亲,宗门铭记,不过若敢妄动,师弟的妻女便魂飞魄散,别怪师兄我,我这可是两全的法子,你看宗门和妻女,不用你选,我帮你选好了恶人我来当,再说,师弟,你也不想妻女魂飞魄散吧,哈哈哈哈。”
为防他鱼死网破,方天傲将两缕残魂封于“养魂匣”,置于幽阙,命沈墨霄日夜看守——以亲血,饲亲魂,却永世不得团聚。自此,沈墨霄从受害者变成共谋者,任大长老之职,却夜夜被妻女哀啼惊醒。他学会了笑,学会了卑躬,也学会了把恨磨成毒牙。
三百年,方天傲闭关,他暗中经营:
一来以“噬界阵”吞噬宗门灵脉,私铸“逆魄灯”;二来以职务之便,调走段云霆等死忠心腹;三来更在猎影司内安插暗子,只待混元针匣离匣,便夺器、夺魂,再夺命!
如今,段云霆陨,针匣现世,方天傲却仍在无用的发泄怒火。沈墨霄知道,这是天道留给他的唯一窗口——错过,妻女永为器奴;成功,则血债血偿。
幽阙深处,铁锁轻响。沈墨霄打开养魂匣,两团微光飘出,化作虚幻的婉仪与小棠。婉仪仍着那夜的素青裙,面容温柔;小棠梳双鬟,伸手要他抱。沈墨霄跪地,颤抖着去触碰,却穿透光影。婉仪微笑,声音像隔了黄泉:“墨霄,别再为我们杀人了,你手上沾的血够多了。”
他摇头,泪水落在灯焰,嗤嗤作响。“不杀,才是永劫。”
他阖上匣盖,面容已冷。指间出现一枚漆黑令牌,背面刻着「噬魂」二字。幽阙暗门开启,十二名黑袍人鱼贯而入,皆戴青铜獠牙面——这是他耗费三百年秘密训练的「噬魂卫」,每人皆吞噬过元婴,气息诡异。
“目标:混元针匣;阻碍者——杀无赦。”
十二人单膝跪地,无声领命,像十二柄出鞘的毒刃。
沈墨霄负手立于高阶,目光穿透铁壁,望向宗主闭关的「归元洞天」。他轻声开口,却似在宣判:“方天傲,你以我妻女为锁,我便以你血为匙。待我握匣、收魂、斩你之首,祭我七百年——不,祭我妻女永夜之痛!”
幽风掠过,魂灯尽数低头,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血劫默哀。沈墨霄抬袖,灯火俱灭。黑暗里,他眼底燃起两簇幽绿冥焰,映出狰狞而快意的笑——
复仇的火,已无需遮掩;
要么焚天,要么焚己。
但无论如何,
方天傲必须死。
哪怕鱼死网破,
同归于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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