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像一层薄金,轻轻铺在青云峰顶。姜明镜半躺在青竹编就的躺椅上,椅背吱呀轻响,仿佛也在打盹。风掠过松梢,带来远处药圃的淡苦香气,他阖眼,指尖随意摩挲着一只白瓷酒盏,盏内残酒映天光,晃出一尾慵懒的金线。
忽的,那金线猛地一颤——
高空传来一声极细极利的裂帛声,像有人用指甲划破绸缎。姜明镜睁眼,眸里还留着未散的惬意,便见一方太极图自云端直坠,黑白双鱼活物般扭动,鳞甲边缘闪着冷电,重重撞在护山大阵上。
“啵——”
那声音轻得像水泡破裂,却震得整座青云峰猛地一坐,松针簌簌射向天空,又簌簌落回,铺了满地青针。护山大阵连涟漪都没来得及荡开,便碎成漫天琉璃屑,日光一照,五光十色地飘,像一场盛大的雪。
姜明镜仍保持半躺的姿势,只把右足微微探出躺椅,脚尖一点,碎光尽数定住,他叹了口气,回想起昔日的剑影宗的覆灭往事,他明白,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。第二重大阵自山腹升起,赤金符纹游走,像一条苏醒的铜龙,把飘落的琉璃屑尽数吞下,重新织成屏障。
高空传来苍老嗓音,带着笑,却冷得刮骨:
“青云宗的小崽子,拿了我的东西,还藏?——老夫今日拆山取骨。”
姜明镜叹了口气,指尖在酒盏沿上一敲,盏内残酒跃起,凝成一柄寸许小剑,悬停眉心。他起身,躺椅自行碎成竹屑,又被风一卷,散作青雪。
“我青云宗弟子,没那么穷。”他掸了掸袖口,声音不高,却压住山巅所有风声,“最近只捡到一只瘸腿山猫。你若想要,给你便是。”
老头不再答,只抬手一按。
黑白双鱼骤然胀大,鳞甲边缘弹出森白骨刺,旋转着俯冲。所过之处,天光被切成碎片,露出其后幽深的灰——像一幅画被刀刮得露出底下的旧纸。
姜明镜并指,寸许酒剑迎风暴涨,化作青虹,一剑斩在太极图正中。
“叮——”
只听得一阵清脆而悠长的金铁交击之声传来,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,直抵灵魂深处。那青虹在这撞击之下,竟然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,寸寸崩裂开来,化作一团浓郁的酒雾,弥漫在空气之中。
而那太极图虽然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斩得歪斜,但却并未就此停止,而是余势不减地继续向前冲去,如同一座泰山压卵般,直直地压向山巅。
姜明镜见状,急忙借着这反震之力,身形如鬼魅一般迅速倒掠而出,足足退出了十丈之远。他的足尖在崖沿轻轻一点,整个崖头竟然在瞬间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,然后如同一颗巨石一般,直直地坠入了下方的云海之中。
然而,就在这崖头坠入云海的瞬间,第二重大阵也随之升腾而起。只见百十道赤金锁链如同灵蛇一般,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,紧紧地缠住了那太极图。
随着锁链的收紧,只听得一阵噼啪作响,赤金锁链与太极图之间竟然炸出了一团团赤红色的火焰。而在这火焰之中,又有一朵朵青色的莲花悄然绽放,莲心之中,剑气如箭雨般攒射而出,将那双鱼鳞片削得四处散落。
那老头见状,不禁低低地“咦”了一声,似乎对这大阵的坚韧程度有些出乎意料。他的袖袍再次鼓动起来,原本散落的鳞甲突然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,化作了一片片黑色的雪花,飘飘荡荡地飞舞在空中。
这些黑雪的边缘闪烁着幽蓝色的电光,看似轻盈无比,实则重若万钧。当它们落在赤金锁链上时,只听得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响起,那赤金锁链竟然在瞬间锈断,而大阵的光幕也被蚀出了一个个如同蜂窝一般的空洞。
姜明镜的眉心微微一皱,他心里很清楚,如果继续这样坚守下去,只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罢了。于是,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,在虚空之中轻轻一划,只见他背后洞府的石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推开一般,发出一声轰然巨响。
随着石门的开启,一缕幽绿色的雾气如同一头嗅到了血腥气息的毒蛇,迅速从洞府中探出头来。这缕雾气仿佛具有生命一般,在空中灵活地游动着,给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感觉。
姜明镜看着这缕雾气,轻声说道:“真是不好意思啊,弟子们刚刚种下的药圃恐怕要遭殃了。”他的声音虽然不大,但却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惋惜。
话音未落,姜明镜一步踏入高空之中,仿佛他与这片天空之间有着某种默契。就在他踏入高空的瞬间,原本呼啸的狂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扼住了喉咙一般,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,两道人影如同闪电一般在百丈高空中猛然相遇。这两道人影,一灰一青,速度快得让人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到他们的身影,只能看到两团模糊的光晕在高速碰撞。
每一次的碰撞都如同雷霆万钧,伴随着一圈透明的涟漪在空中炸开。这些涟漪犹如冲击波一般,所过之处,无论是附近的浮云还是山腰处的千年古松,都像是纸糊的一般,被轻易地撕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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