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裂声清脆刺耳,如同玉磬崩解,又似冰层断裂,在死寂的忘忧谷废墟上空回荡,压过了淅沥的雨声,压过了伤者的微弱呻吟,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生灵的神魂深处。
焦坑中央,血泥之上。
凌裁月那只染血的左拳,正死死抵在戒情尺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尺身之上。拳骨因过度用力而惨白,裸露的指节与尺身冰冷的裂纹紧密贴合。在她拳下,以第九道纯黑刻痕为中心,一道崭新的、贯穿了整个尺身的巨大裂痕,如同丑陋的蜈蚣,狰狞地蔓延开来!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定星镇魔使挣扎着从远处泥泞中撑起半身,脸上被魔气侵蚀的焦黑痕迹淌着金血,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。废墟边缘,柳烟单膝跪地,左眼冰芒几近熄灭,右手紧攥着微光闪烁的免死牌,空洞的目光死死盯着焦坑。
刀疤脸从一堆瓦砾后探出半个脑袋,仅存的独眼闪烁着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光。所有幸存者,都屏住了呼吸,等待着那柄掀起腥风血雨的凶尺最终的命运。
咔嚓…咔嚓嚓……
细密而连贯的碎裂声如同冰河解冻,从拳下传来。戒情尺尺身上,那道巨大的裂痕如同活物般飞速蔓延、分叉!无数细小的裂纹从主裂痕上迸射而出,瞬间布满了整柄黑尺!
嗡——!!!
一声低沉、痛苦、如同垂死凶兽最后哀鸣的震颤,猛地从尺身内部爆发出来!尺柄末端,那第九道纯黑的刻痕,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剧烈一闪,随即——彻底熄灭!一股粘稠如墨、散发着极致贪婪与不甘意念的深紫魔血,如同溃堤的毒液,猛地从尺身崩裂的缝隙中狂喷而出!
嗤——!
魔血溅射在凌裁月抵着尺身的拳骨和裸露的手臂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!皮肉瞬间焦黑碳化,露出底下闪烁着暗金光泽的骨骼!但她仿佛失去了痛觉,深潭般的眼眸中只剩下空茫的冰冷,那只残破的左手,依旧死死地、用尽最后一丝力量,向下压去!
轰——!
整柄戒情尺,再也承受不住这来自内部的崩溃与外部的巨力,在一声沉闷的爆鸣中,彻底炸裂开来!
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,只有无数大小不一的黝黑碎片,如同被暴力打碎的黑色琉璃,混合着粘稠的深紫魔血,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!碎片射入焦黑的泥土,射入残破的断壁,发出沉闷的噗噗声。最大的一块,带着第九道刻痕的残骸,裹挟着最后一丝粘稠的魔血,如同黑色的流星,狠狠砸在焦坑边缘,距离柳烟不足三尺的泥泞中,溅起大片污秽。
尺碎。
凶兵终毁。
凌裁月保持着单膝跪地、左拳下砸的姿势,凝固在那里。她右肩连同小半臂膀被抹除的断口光滑如镜,边缘闪烁着不祥的暗金光泽。遍布全身的蛛网裂痕似乎停止了蔓延,但裂痕深处,再无一丝力量的光泽,只有死寂的灰败。
她深潭般的眼眸中,那最后一点冰封的光,随着戒情尺的彻底崩解,如同风中残烛,倏然熄灭。空茫。死寂。仿佛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、布满裂痕的陶俑。
【载体崩坏度:83%!污染侵蚀率:53%!元神炉破损率:21%!能量储备:0%!生命体征:濒危!】识海中的警报,染成了凝固的、绝望的漆黑。没有闪烁,只有一片死寂的灰。
“死……死了?”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难以置信。
定星镇魔使捂着胸口焦黑的伤口,挣扎着站直身体,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焦坑中那具毫无生息的残躯,又扫了一眼彻底崩碎的戒情尺碎片,脸上惊疑未定,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狠厉。
此獠凶兵已毁,气息全无,纵然有千般诡异,此刻也必死无疑!他目光转向远处嵌入空间屏障、气息微弱的大哥天枢(持戟者),以及不知坠落在何处的三弟浑天,眼中闪过一丝悲愤。任务损失惨重,但首要目标——摧毁叛逆凌裁月及其凶器——总算达成了!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伤势和翻涌的气血,残存的仙元凝聚于喉,威严而冰冷的声音,如同最后的丧钟,响彻这片血腥的废墟:
“叛逆凌裁月!毁坏仙界重器(戒情尺),私纵混沌凶魔(危楼),戕害仙使,祸乱凡间秩序!罪证确凿!现其凶器已毁,伏诛于此!奉仙尊法旨,昭告三界——”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天空,一道微弱的金色仙元冲天而起!
就在他即将宣布最终判决的刹那——
轰隆隆隆——!!!
整个忘忧谷上空,铅灰色的厚重魔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,猛地向内旋转、坍缩!一个巨大无比、边缘流淌着暗金雷霆与猩红符文的漩涡,瞬间形成!漩涡中心,并非毁灭的能量,而是投射下一道恢弘、冰冷、蕴含着无上天道威严的——金色光柱!
这光柱并非攻击,而是如同实质的探照灯,瞬间笼罩了整个忘忧谷废墟!光柱之中,无数细密的、由纯粹规则之力凝聚的金色符文如同瀑布般流淌、刷屏!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天道意志,如同无形的磨盘,狠狠碾过下方每一个生灵的神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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