穹顶之下,死寂笼罩着废墟战场,唯有“永燃之冢”垂死心脏发出的、粘稠浆液流淌的汩汩声,如同巨兽最后的喘息。粉红与暗红交织的污血浸透了断情石的残骸,堆积如山的仙骸与破碎的傀儡残肢无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。
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情丝辐射的甜腻腐朽、血腥,以及一种刚刚经历了规则层面大地震后的、令人心悸的虚无感。
李二牛拄着那柄几乎和他身体一样残破的断刀,独眼扫过身边。
还能站着的,算上他自己,不足三十人。个个带伤,灵力枯竭,气息微弱。
他们相互搀扶,或倚靠在冰冷的金属断梁上,或直接瘫坐在血泊里,眼神空洞地望着那颗濒临崩溃的巨大光球,又或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高悬于废墟上空的那柄魔刃。
寂灭星痕斩缘刃已收敛了那令人灵魂冻结的【断因果】形态,重新化为略显黯淡的玄黑巨刃。
百米刀身流淌的星河依旧死寂,星辰光点如同凝固的灰烬。
盘绕的暗紫魔纹失去了之前的凶戾张扬,内敛沉静,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“虚无”感,仿佛刚刚从一场剥离万物存在的梦境中归来。
它就那么静静悬停着,刀尖依旧遥指“永燃之冢”,如同一位沉默的、疲惫的、却又随时可能再次挥下裁决之刃的死神。
没有胜利的欢呼。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到极致的沉默。
劫后余生?代价太过惨烈。
阿楼兄弟那点傻乎乎的光彻底没了,鲁玄子大师倒在了生产线旁,墨兰大人深埋废墟生死不知,身边无数熟悉的面孔化作了尘埃…这胜利的光芒,冰冷得刺骨。
“找…找墨兰大人…”李二牛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打破了死寂。
几个伤势稍轻的弟子挣扎着起身,开始在堆积如山的金属构件和断情石碎块中翻找,动作小心翼翼,带着绝望的希冀。
李二牛的目光最终落回那颗布满裂痕、浆液横流的巨大光球——“永燃之冢”。
它像一颗被蛀空了核心、又被强行缝合的腐烂果实,内部不断传来沉闷的爆炸和结构撕裂声,光芒明灭不定,每一次闪烁都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炸开。
他知道,最后一击必须落下,彻底终结这颗罪恶的心脏。
但如何落?靠他们这些残兵?靠那柄沉默得可怕的刀?一股无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。
魔刃内部,混沌的意识空间。
风暴平息后,是更深沉的死水。
属于阿楼的那点温暖守护余烬,在引导了【宿业斩断·原罪剥离】的终极一击后,光芒已微弱到近乎熄灭,只留下一个烙印在冰冷本源最深处的、执拗的“守护”印记,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,顽强地拒绝着彻底的黑暗。
魔尊危楼的意志,如同盘踞在深渊尽头的古老阴影。
祂沉默地消化着方才那“断因果”的奇异体验。剥离联系,宣告无效,抹除存在的根基…这种力量,迥异于祂过往纯粹以毁灭能量碾碎一切的霸道,带着一种更高维度的、冰冷的“否决”权柄。
一丝“存在性解离”的特性,已悄然融入祂的毁灭本源。
祂的意念核心变得更加空茫,更加深邃,对“终结”的理解似乎被拓宽了——不仅是物质的湮灭,更是“存在意义”的剥夺。
祂的“目光”扫过下方濒死的光球,那滔天的恨意中,多了一丝审视猎物如何彻底“无效化”的漠然兴趣。
对那点微弱阿楼印记的排斥依旧,但此刻更主要的,是一种对新获得力量的、本能的掌控与实验欲望。
就在这时——
一股无形的、宏大的、源自规则层面的剧烈涟漪,以“永燃之冢”为中心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轰然扩散开来!
这涟漪穿透了厚重的断情石穹顶,无视了空间的阻隔,瞬间席卷了整个仙界废墟,并如同瘟疫般,急速蔓延至仙界尚在运转的各个角落!
这涟漪,正是【断因果】斩断“原罪因果”(窃取创造者本源的锁链)以及众多支撑供电局体系的“绩效因果链”后,引发的规则层面崩塌的余波!它如同最高法的终审判决,宣告了那些冰冷锁链的“非法”与“无效”!
仙界·渡情司·功绩核算殿
光线惨白的大殿内,弥漫着压抑的仙尘味和无数玉简摩擦的沙沙声。数百名身着制式灰袍的低阶仙吏,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,麻木地伏在巨大的断情石案牍前。他们手中刻刀飞舞,在一块块惨白色的“情劫KPI核算玉碟”上,刻录着冰冷的数字:
“玄字七九六号情劫任务:目标仙子沈XX,情劫深度:丙上(折合绩效分:1.2分),完成度:良好(系数:1.0),合计:1.2分。执行仙官:XXX。”
“地字三二一号道侣劳务合同续签:剩余任期:五劫,续签绩效奖励:0.5分。审核通过。”
“黄字九零四号心魔竞业违约申诉:申诉人王XX,申诉理由:道心不稳,非主观违约。审核结果:申诉无效!罚没保证金:下品仙晶三十枚,记入个人坏账档案,影响年终绩效评级(预估损失绩效分:0.8分)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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