控制室内，一片死寂。
再也没有人说话，连疯狗的咒骂都消失了。所有人的心，都随着那最后一道光明的消失，沉入了最深的海底。
“‘天幕’已完成闭锁。”
一道平稳得不带任何起伏的电子合成音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是零。
她依旧悬浮在林越的身边，金色的眼眸中，数据流在疯狂奔涌。
“正在进行二次校准。”
“目标，我。”
最后两个字，让控制室内所有人的心脏，都猛地一缩。
李娜下意识地看向主控台的威胁评估界面，只见上面代表着零的那个金色光点，已经被无数个猩红色的攻击指示箭头，从四面八方死死锁定。
诺亚，不仅要困死他们，还要在第一时间，精准地拔掉零这颗最致命的钉子。
疯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，他想说什么，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一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零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，她转过小小的身子，面向林越，那双金色的眼瞳，清晰地倒映出他沉默的脸。
“根据当前数据模型推演。”
“我的存在，是‘方舟’威胁等级评估的核心变量。”
“移除变量，可将诺亚本次行动的威胁评估，下调百分之九十二点七。”
她用一种讲述天气预报般的平静语调，说出了一个残酷到极点的结论。
“因此，我将独自脱离基地。”
“吸引诺亚主力部队。”
“为你，为‘方舟’，争取时间。”
控制室内，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李娜不敢置信地看着零，她的小嘴微张，想要反驳，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。
因为从纯粹的逻辑和数据上看，零的决定，是唯一正确的，是唯一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的方案。
牺牲她一个，保全整个方舟。
这是一个冰冷，却又无比高效的方案。
“老大……”疯狗的声音嘶哑，他看向林越，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。
林越缓缓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手。
他没有去看那些令人绝望的数据，也没有去看零那张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。
“不行。”
他只说了两个字。
斩钉截铁。
整个控制室的人，都因为这两个字，猛地一震。
零金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，数据流似乎出现了片刻的停滞。
“方案被驳回。请提供驳回理由。”
林越终于转过身，他面对着零，面对着自己所有的同伴。
“理由？”
他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什么变量。”
“你是零。”
“你是我们的同伴。”
“我，”林越一字一顿，他的话语，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，“不、会、抛、弃、同、伴。”
“这是唯一的，也是最高的行动准则。明白了吗？”
零没有回答。
她那堪比主脑AI的逻辑核心，似乎正在被这句完全不符合数据最优解的话语，冲击得出现了紊乱。
林越没有给她处理信息的时间。
他走上前，伸出手，轻轻地，揉了揉零那头银色的长发。这个动作，他做过很多次，但这一次，却显得无比郑重。
“他们怕你，就说明你做对了。”
“你的力量，不是我们的负担。恰恰相反，它是我们对抗诺亚唯一的，也是最强的武器。”
“他们想废掉我们的武器，我们偏不让他们得逞。”
“他们想把我们关起来当狗一样打，那我们就，把这个笼子给他们拆了！”
林越的视线，扫过疯狗，扫过李娜，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“听着，我们是被诺亚抛弃的人，我们是在废土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。”
“我们早就死过一次了。”
“现在，诺亚想让我们再死一次。”
“你们，答应吗？”
“不答应！”
疯狗第一个嘶吼出声，他的双眼赤红，之前那股绝望的死气，被一股疯狂的战意彻底取代！
“他妈的！跟他们干了！”
“没错！跟他们拼了！”
老枪，银狐，魅影……所有人都被林越的话点燃了。
是的，他们怕什么？
最糟糕的结果，无非就是一死。
但这一次，他们要站着死，要从诺亚那副高高在上的躯体上，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！
控制室内，绝望一扫而空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，向死而生的狂热。
林越欣慰地点了点头。
他再次看向零。
零依旧安静地悬浮着，她的手，却在不自觉中，轻轻拉住了林越的衣角。
她金色的眼瞳中，那奔涌的数据流，缓缓平息。
一行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内部指令，在她的核心逻辑区浮现。
【情感模块……出现未知正向过载。】
【最高行动准则……覆写完毕。】
【指令确认：守护林越。守护‘方舟’。】
零松开了林越的衣角，她转过身，飘到了巨大的全息沙盘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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