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到开春就刮大风,呜呜的山风,刮得漫山树条哗啦啦直响。
距赵军三人所在,直线距离一里半地,临近山顶的平坦处,树墩、树木之间,有将近二十平方的空地。
这个季节,山上雪才化没,山林间除了松树,再不见青。草没出芽、树未拱芽,山地上到处都是枯枝、落叶。
去年这片山场虽然不是皆伐,但砍伐得也有点狠,大腿粗的树全没有了,这片开阔地周围除了过膝高的树墩,就只有两棵松树和一棵水曲柳。
周围没树遮挡,午后阳光落在这片开阔地,落在一个树条堆建的、半人多高的大鼓包上。
这鼓包比张援民家磨盘还大几圈,从上到下都是树条搭建,那些树条两侧都带着毛茬。有毛茬就不是刀割、斧削,这些都是野猪用牙磕的。
而这鼓包,就是母野猪生产前,为自己还未出生孩子搭建的窝。
野猪窝不像燕子窝似的还用泥糊,但野猪窝也很结实。就这个野猪窝,即便是李宝玉站到上面去蹦,它都不会塌。
这野猪窝共有三个可供小野猪进出的口,此时母野猪不在窝前,顺着一个窝门看进去,就见有三只小野猪趴在枯叶间,它们紧靠着,互相依偎取暖。
还有一只小野猪,它单独在猪窝的另一侧,哆哆嗦嗦地站着,它似乎想向兄弟姐妹靠拢,但虚弱的身体让它无法迈出一步。
就像胡大海跟赵军说的那样,这窝猪崽子出生的太早了。
东北的初春,若是有太阳还好。没太阳的话,穿棉袄都不感觉暖和。
尤其是山里,一刮大风那是没治了。而且即便像今天这样有太阳,可等到太阳落山,山里温度仍降到零度以下,这几只小野猪毛都没长齐,就算冻不死,它也得冻病了啊。
虚弱的小野猪,发出声声尖叫,既是痛苦,也是无助。正是它的叫声,被山风带到了赵军三人耳边。
在野猪窝南边,距离猪窝一米多远的地方,静静躺着一只被压扁的小野猪。看死的惨状,应该是母野猪压过,要不然不能肠子都挤出去了。
周围枯叶之间,还有一坨坨黑色的野猪屎。此时母野猪不在窝前,可能是觅食去了,但赵军三人不知道。
这时,赵军回手拍拍李宝玉,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那棵的碗口粗细的松树,再又指了下李宝玉胸口后,随即这手张开往下一压。
李宝玉看懂了赵军的意思,这是让他原地待命。
接下来赵军手上动作不停,但这就与李宝玉无关了。
只见赵军跟王强用简单的手势进行交流后,舅甥俩一向左、一向右,准备沿着岗梁子从两侧往上摸。
岗梁子就如同人的鼻梁,两边山坡就相当于鼻梁两侧鼻翼。
这时候的野猪,它就在岗梁子两侧,与岗梁子的距离顶天二三百米。
听刚才小野猪吱吱叫的声音,赵军推测往上摸不多远,就能看到野猪窝。但不能确定野猪窝在岗梁子哪边,所以舅甥二人分头行动。
目送赵军、王强离去,藏身在树后的李宝玉有些不甘心。同样是跑山的,人家能去摸猪窝,自己只能待在原地。
但李宝玉也知道,赵军这样安排,是自己的本事不到家。
这座山上,树被砍得有些狠,从下往上看,看不到几棵树。这要居高临下,从上头往下看,那就更清楚了。
这种地形,如果母野猪留在猪窝前,很容易发现靠近的人。这种情况,要想在不惊动母野猪的前提下,摸到猪窝前。那不是小心、谨慎能解决问题的,那需要很丰富的经验。
就像此时的赵军,他猫着腰、探着头,小心翼翼地往上走。
地上有枯枝、乱叶,赵军为了不发出声响,都是高抬脚、轻落步。
赵军走出几步,感觉野猪应该在自己这边。因为这片林子很清亮,没有榛杆灌丛。
因为野猪絮窝,就喜欢在清汤林子里找片空旷地,周围有榛杆灌木肯定是不行。
地上乱糟糟的落叶、细枝,拖延了赵军的速度,让他动作愈发的小心。
再往上摸二百三四十米,赵军就看到了野猪窝。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下四周,然后嘴唇往里收,连着学了两声鸟叫,试图给王强、李宝玉提醒,让他二人前来汇合。
情况有变,侦查要改强攻了。
此时的赵军,尽量压低自己身子,蹲靠在一个树墩子后面。
油锯手放树的时候,想要贴根伐树,那就得蹲着。蹲着干活不舒服,所以这帮油锯手都是站着伐树,这样一来,留下的树墩子都高,都过膝。
这时候赵军就蹲在树墩后头,一双眼睛四处寻摸,隐藏自己的同时,观察周围情况。
他怕母野猪藏在周围,冷不丁地蹿出来,再给自己撅了。
观察一番,赵军再次学了三声鸟叫。
赵军两辈子跑山,他会学山里各种动物的叫声,而且学的惟妙惟肖。
野猪不像傻狍子,野猪是很警觉的,平常一有风吹草动,野猪撒腿就跑。而刚生产完的母野猪,会护几天崽子。这时候一旦有动静,母野猪会奔着动静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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