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像一层薄纱,懒洋洋地挂在奉哈铁路东岭段的山林间。
钢铁巨兽“铁龙一号”发出一阵沉闷的喘息,缓缓向前推进。
它身后拖着三节吱吱作响的运料车,像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。
工程队在总工程师老铁匠的指挥下,扛着枕木,抬着钢轨,紧紧跟在车后,每一步都踏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,坚实而有力。
就在这片看似静谧的黎明中,杀机骤然爆发。
“哒哒哒哒!”
侧翼山林里,一串火舌毫无征兆地喷吐而出,像死神的镰刀,瞬间划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,疯狂地砸在“铁龙一号”的装甲钢板上,发出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乱响,溅起一连串刺眼的火星。
“妈了个巴子的小鬼子!还真敢动手!”老铁匠正叼着旱烟袋,监督轨道铺设。
枪声一响,他眼皮都没多眨一下,一口吐掉烟嘴,猛地一脚踹在油门上。
这台经过他亲手魔改的蒸汽机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锅炉压力瞬间飙升,巨大的车轮在铁轨上疯狂打滑,摩擦出尖锐的嘶鸣,顶着弹雨硬生生又往前拱了一大截。
“机枪手!给老子开席!”老铁匠吼声如雷。
装甲车厢的射击口猛地推开,一挺奉天兵工厂自产的马克沁重机枪探了出来,枪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,但眼神却狠得像头狼。
他二话不说,对着山林中的火光就搂了火。
“突突突突突!”
子弹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鞭,狠狠地抽向密林深处。
霎时间,树木断折,泥土翻飞,几声凄厉的惨叫从林中传来,随即被更猛烈的枪声所淹没。
趴在车顶了望的唐子义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激灵,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,手脚并用地抓紧了车顶的栏杆,扯着嗓子,吼得跟唱二人转似的:“都别慌!大帅早就说过——谁敢动咱们的铁路,就让他知道知道,啥叫‘铁头功撞脆皮豆腐’!”
他的喊声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狠劲,反倒让有些慌乱的工人们迅速镇定了下来。
大家都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汉子,怕归怕,但骨子里的血性一上来,抄起手边的铁锹和撬棍,就地寻找掩护,眼睛里冒着凶光,死死盯着山林的方向。
与此同时,在后方的一处隐秘山头上,一名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精干汉子,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。
他就是金成柱,张作霖麾下最顶尖的侦察兵王。
他冷静地放下望远镜,转身对身旁那个穿着貂皮大氅,身形不算高大但气场却强得吓人的男人低声汇报。
“大帅,探明了。这伙小鬼子是长春守备队的一个加强小队,大概五十来号人。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运补给,全靠每天中午,有一支运粮车队从长春那边过来,走山背后那条废弃的老松岭小道。”
张作霖“唔”了一声,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冷意。
他眯缝着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土匪头子独有的狡黠和狠辣,嘴角微微上扬,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:“跟他们在这儿叮叮当当打半天,有啥意思?不划算。咱不跟他们拼人头,咱跟他们拼后勤。传我命令,让铁龙一号先退回安全区,施工暂停。咱们不打人,打粮!”
当夜,月黑风高。
一支由金成柱亲自率领的奉军精锐小队,如同鬼魅般潜伏在老松岭小道的两侧。
当那支由三辆马车组成的日军运粮队慢悠悠地进入伏击圈时,金成柱只是轻轻打了个手势。
没有枪声,只有一片利刃破空和骨骼碎裂的闷响。
战斗在几分钟内就结束了,押运的十几个日军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,就全部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。
奉军小队将三辆马车上的粮食、弹药付之一炬,熊熊大火冲天而起,将半边夜空都映得通红。
在撤离前,金成柱按照张作霖的吩咐,用刺刀在一块木板上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但杀气腾腾的大字,插在了路中央:“再敢炸我铁路,下次烧你营房!”
这一下,彻底把小鬼子给打懵了。
断了粮道,他们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,只能眼睁睁看着工地上的灯火重新亮起,昼夜不息。
工人们三班倒,人歇机器不歇,铺设铁路的速度不降反升。
哈尔滨那边,周元庆也发动了钞能力。
他以哈尔滨总商会的名义,几乎是半强迫半动员地调集了上百辆马车和近千名民夫,沿着新修好的简易便道,源源不断地将一车车的水泥枕木和钢轨运往前线。
这场面,简直就是一场物流领域的“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”。
一时间,整个东北的百姓都在口耳相传:“听说了吗?大帅的那条铁龙快通到哈尔滨啦!以后咱们东北人,也能坐上自家的火车,想去哪就去哪,再也不用看洋人和小鬼子的脸色了!”
那个总爱在茶馆里说书的小道士,也与时俱进地编出了新段子,说得是唾沫横飞:“话说那火车头,乃是真龙化身!咱们张大帅,就是那当世的驭龙人!小鬼子不开眼,想去摸一下龙鳞,嘿,那不得被龙爪子给撕吧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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