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阳城,雄踞汉水之滨,城高池深,舟车云集,乃荆襄九郡之心脏。
林羽一行抵达襄阳时,明显感受到一种大战初歇、百废待兴的复杂气氛。城头守军戒备森严,街道上却已开始有商贩活动,只是行人脸上大多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与谨慎。
刘表并未立刻接见林羽,而是先安排他们在驿馆住下,由别驾蒯良出面接待,态度不冷不热,带着审视。
“林将军远来辛苦。”蒯良拱手,语气平淡,“刘荆州近日忙于抚慰将士,安顿百姓,暂无法抽身,还请将军稍待几日。”
林羽心中明了,这是刘表的下马威,意在消磨他的锐气,试探他的反应。他面上不动声色,谦和道:“刘荆州为国操劳,羽理应等候。有劳蒯别驾。”
安顿下来后,林羽并未闲着。他让马澹以拜访故旧为名,暗中联络襄阳士族,尤其是与蒯氏、蔡氏有隙或对刘表心存不满者。同时,他本人则通过周芷早已安插在襄阳的“谛听营”暗线,密切关注着州牧府的一举一动。
三日后,刘表终于设宴,召见林羽。
宴会设在州牧府正厅,场面宏大。刘表高坐主位,其下文武分列,蒯良、蔡瑁、张允等心腹赫然在列,气氛庄重而略带压抑。
林羽带着马澹步入大厅,瞬间成为全场焦点。各种目光投射而来,有好奇,有审视,有轻蔑,也有…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“末将林羽,拜见刘荆州!”林羽上前,依礼参拜,不卑不亢。
刘表年约五旬,面容清癯,三缕长须,眼神深邃,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。他微微颔首,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:“林将军请起。将军南阳之功,表已听闻,今日一见,果然少年英雄。”
“刘荆州过奖。”林羽起身,目光平静地与刘表对视,“荆州在刘牧治理下,物阜民丰,乱中独安,羽钦佩不已。今张羡授首,叛逆荡平,更显刘荆州威德,羽特来道贺!”
他话语得体,既捧了刘表,又点明了自己“有功之臣”的身份。
刘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,抬手示意林羽入座。
宴会开始,觥筹交错,表面一派和谐。刘表问及南阳军政,林羽皆从容应对,言及剿匪安民、整军经武,却巧妙避开敏感的权力归属问题,只强调“为刘牧守好北门”。
酒过三巡,气氛稍缓。蔡瑁(刘表妻弟,掌水军)忽然举杯,笑着问道:“闻林将军麾下猛将如云,不知比之我荆州儿郎如何?久闻将军善战,何不于此宴上,让我等开开眼界?”
此言一出,席间顿时一静。这分明是挑衅,欲逼林羽展示实力,或让其出丑。
林羽心中冷笑,面上却淡然:“蔡将军说笑了。羽些许微末之技,焉敢在刘荆州与诸位俊杰面前卖弄?荆州人杰地灵,猛将谋士如云,羽心向往之。”
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恭维荆州整体,避开了直接比较。
蔡瑁却不依不饶:“诶,林将军过谦了。长社火攻,桐柏平贼,皆是以少胜多之经典。将军必有过人之处。莫非…是瞧不起我荆州无人?”
火药味渐浓。
刘表端坐不语,似在观望。
就在这时,席间一人忽然笑道:“德珪(蔡瑁字)兄何必强人所难?林将军远来是客,岂有让客演武之理?不若我等行个酒令,以助酒兴,如何?”
众人望去,却是从事中郎韩嵩,此人素以正直敢言着称,与蔡瑁不甚和睦。
林羽心中微动,向韩嵩投去感激的一瞥。
蔡瑁冷哼一声,不再言语。
酒令行起,气氛重新活跃。林羽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急智,在酒令中对答如流,引经据典,又不失风趣,令不少在座文士刮目相看。
刘表见状,眼中欣赏之色渐浓。
然而,风波并未平息。
宴至高潮,忽有军士急入,呈上一封密信。刘表拆看后,脸色微变,目光锐利地扫向林羽。
“林将军,”刘表声音沉了下来,“据报,近日有北地细作潜入襄阳,似与将军麾下有所接触…不知将军可知此事?”
满场皆静!目光再次聚焦林羽,这一次,带着怀疑与警惕!
北地细作?在这个敏感时刻?这顶帽子若是扣实,林羽顷刻便有杀身之祸!
马澹在一旁脸色发白。
林羽心中亦是剧震,但面上却毫无慌乱,反而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愤慨:“竟有此事?刘荆州明鉴!羽自入荆州,一心只为向刘牧贺喜献策,麾下将士皆严守律令,绝无可能与北地细作勾结!此定是有人恶意中伤,欲离间刘牧与羽之关系,其心可诛!”
他语气铿锵,目光坦荡地迎向刘表:“羽恳请刘荆州彻查此事!若羽麾下真有人行为不端,羽愿亲手缚之,交予刘牧处置!若查无实据,也请刘牧还羽一个清白!”
他这番表态,义正辞严,将问题抛回给了刘表,反而显得自己心中无鬼。
刘表凝视林羽片刻,忽然哈哈一笑,将信随手放下:“林将军言重了。表自是信得过将军。想必是些宵小之辈散布谣言,不必在意。来,继续饮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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