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死死瞪了苏晚晴一眼,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,却又不敢再多留片刻,只得咬牙挥手:“走!”
一行人灰头土脸地退下山去,连脚步都显得狼狈。
祭台上重归宁静。
阳光洒落,照在那一篮篮晶莹剔透的果实上,折射出蜜糖般的光泽。
苏晚晴依旧站在高处,风吹动她的衣角,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帜。
她缓缓转身,不再言语,只从案后捧出一只竹篮。
篮中盛着十几枚色泽温润、形如弯月的果子,表皮泛着淡淡的霜白,香气清幽绵长,竟能让人心神一静。
那是她耗时四十九日,以野生酸桃为砧木,嫁接秘传甜种,再经三次低温发酵、七日窖藏而成的——晚晴露。
她将其轻轻置于祭台最高处,就在“农神稷”牌位之前,声音轻却坚定:
“此果由酸桃嫁接而成,”她的声音不疾不徐,却字字如锤落铁砧,“每一口甜,都是人力所争。没有神明赐福,没有天降祥瑞——是我们一锄挖下去、一滴汗流下来、一夜守出来的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敬畏、或动容、或恍然的脸,“今日,请各位尝一口——是不是天赐的滋味?”
她亲手执银刀,剖开一枚果实。
果肉晶莹如玉,汁水缓缓溢出,顺着刀刃滑落,在阳光下竟折射出蜜糖般的光泽。
她将第一片递给了年逾七旬的老村正。
老人颤抖着接过,咬下一口。
刹那间,浑浊双眼猛然睁大,老泪猝然滚落,砸在枯瘦的手背上。
“我……我活了七十岁……头一回吃到会流蜜的桃。”他哽咽着,跪倒在地,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,“苏娘子……你不是凡人,你是把天上的甘霖,种进了土里啊!”
话音未落,第二人跪下,第三人、第四人……转瞬之间,百人齐跪,黑压压一片伏首于地,声如潮涌:“谢苏娘子活命之恩!愿奉苏娘子为杏花村新田首!”
山风骤停,天地似也为之屏息。
苏晚晴站在高台之上,赤足踩着沾露的石阶,麻衣猎猎。
她没有笑,也没有扶起众人。
她只是静静看着这片曾被贫瘠与愚昧压得喘不过气的土地,如今终于有人肯把希望,交到她手里。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唯有山顶哨岗燃起一簇幽蓝烟火,在墨色天幕中划出一道隐秘讯号。
数里之外的密林深处,三点、五点微光依次亮起,无声回应——那是谢云书暗中布下的“夜鹞卫”,三百死士,皆是他这些年以药奴、逃户、孤儿身份秘密收拢训练而成,只听他一人号令。
陆昭披着玄色斗篷悄然而至,站定在他身旁,望着山下灯火渐熄的村落,低声道:“今日之举,已触逆鳞。赵元禄背后站着的,不只是五味堂,还有钦天监的‘观象局’。”
谢云书倚在石栏边,面色苍白,唇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痕。
他轻轻咳了一声,嗓音沙哑如旧,可眼底却冷得像冰河下的刀锋:“他们怕的从来不是妖术。”他抬手,指向北方苍穹,“他们怕的是——百姓不再信‘天命’,而信‘人力’。”
“一旦这嫁接之法传开,荒山变果园,旱地出高产,谁还需要钦天监择吉日、算丰歉?谁还会跪拜那些靠谶语吃饭的腐儒?”他冷笑一声,指尖轻叩栏杆,“所以,他们一定会来。不是派官,就是遣使,甚至是……刺客。”
陆昭眯起眼:“你要保她周全。”
“何止是保。”谢云书缓缓闭目,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,“我要让她站得更高,高到连天,都不敢轻易压她一头。”
与此同时,屋内烛火未熄。
苏晚晴伏案而坐,面前摊开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,笔尖正勾勒三县交界的山川脉络。
她在图上标出每一处可垦荒坡、每一条可引水渠,甚至规划了未来驿站与集市的位置。
角落里,一行小字清晰工整,墨迹未干:
“让每一寸荒山,都结出希望的果。”
窗外,月光如练。
而在村口通往外界的唯一土路上,一只乌鸦悄然落下,爪中紧攥半截烧焦的符纸——那上面依稀可见“天怒”“逆阴阳”等字迹。
风起于青萍之末。
风暴,已在路上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,明日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时,一块崭新的木牌,将立在村口道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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